第四章

    迸灵慢慢张开眼睛，不知身在何处。

    “你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迸灵眨眨眼，看清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床边站着一个小老头，他的眸中正闪着顽皮的光芒。

    “我对了！云哥哥呢？云哥哥”古灵忆起了坠崖前发生的事，整个人立时弹坐了起来。

    “小丫头，你吓人啊！”她突然的动作将那老人吓得躲在桌子底下，只探出半颗脑袋瞧着她。

    迸灵忍不住大哭，根本不理他。

    看她哭得可怜，老人从桌底下爬出来，来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地。“别哭了，你究竟在哭什么啊？”

    “云哥哥他他死了，他是为了救我才会中毒，现在他又掉下山崖，我呜”古灵哭得唏哩哗啦的。

    “你说的云哥哥是不是长得很高，很英俊，一身的黑衣，然后身中剧毒？”老人的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可惜古灵无暇分心看他。

    “对呀！他”

    “谁说他死了？”老人有点不悦。

    “什么？”古灵瞪大眼睛。

    “我活到七老八十了，没有我的允许，还没人敢在我眼前死去的！”老人拍胸脯自夸地道。

    “你是说云哥哥没死？”古灵终于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他当然没死，不然我怎么知道去哪里找你呢？”

    “找我？”古灵不解。

    “小丫头，你是不是睡昏头了？你哪里不睡，偏偏睡在山壁上的平台，倘若没人告诉我，我怎么可能找得到你呢？”老人大发善心，仔细说明原委。

    “是云哥哥告诉你的？”

    “当然啦！”不然还有谁！

    “那他人呢？”古灵渐渐放下心来。

    “唉！他就没你那么幸运了，摔断了腿，又中了毒，连脑袋瓜都破了个大洞，命是暂时捡回来了，但麻烦大啰！我认识他这么久，可从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老人嘴里是这么说，但眼中却兴奋不已。

    原来老人是云之月的旧识，但古灵在看见他眼中的兴奋时，不禁又有些迟疑，这位老人家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老人笑咪咪地看着她。

    “小丫头，我不是坏人，你别怕！”

    不会吧！难不成他会读心术？古灵的表情有些尴尬，毕竟老人救了她和云之月的命。

    “告诉你吧，我是个大夫，人家都叫我不治先生。”老人神秘兮兮地凑在她耳边说道。

    “不治先生？”

    “对啊！我只要看见稀奇古怪的病症，就会很兴奋，那小子中的毒十分罕见，我只要一想到能研究出解毒的方法，就兴奋极了。”不治先生一脸跃跃欲试。

    “你和云哥哥认识？”见不治先生点头，古灵接着道：“他中的是巫毒教的奇毒，那毒粉是七彩颜色的。不治先生，他人在哪里？我想看看他。”

    “果然是巫毒教。”不治先生蹙着眉。

    “不治先生”

    “他在另一个房问，我带你去。”

    “他究竟还要昏睡多久？”古灵坐在云之月的床边，心疼地问道。他昏迷了好些日子，整个人瘦了好多，而且容颜枯槁，完全没有往日的俊逸神釆。

    “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死已经算很幸运了，你别担心了，我想他就快醒了。”不治先生说道，他刚替云之月换过葯。

    “可是他的脸色好差。”古灵抱怨着。这不治先生自夸医术过人，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云哥哥醒来呢？

    “丫头，我翻脸啰！你怀疑我的医术吗？”不治先生睨着她道。

    “那他的毒怎么办？”

    “我研究过了，这种毒是由七七四十九种毒物混合，我要治它，也得备齐二十七味葯才成。”

    “那就快点备齐那些葯啊！”“不过，有几味葯不是一般寻常葯物，不容易得到，我得去借。”

    “借？去哪里借？”古灵有些怀疑。

    “全天下葯材最齐的地方，就是皇帝老爷他家了。”不治先生摇头晃脑地说。

    “不会吧！你要去”古灵瞠目结舌。

    “反正我常去借啊！”不治先生一脸正经。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古灵不反对，反正葯就是该给人用的。

    “等他醒了，咱们就兵分两路，我去借葯，你们则前往我的葯屋等我。”不治先生画了一张前往葯屋的地图交给她。

    “可是云哥哥撑得了那么久吗？你又不在”古灵担心极了。

    “他的毒性我暂时用葯物压抑着。你记得这葯丸每日服一颗，可以撑一个月，你们就安心在葯屋等我回来。”不治先生把一瓶葯丸递给她。

    “可是他什么时候会醒呢？”古灵又担心起来。

    “照我推断，他应该随时都会醒。别担心了，这儿你先看着，我去煎葯。”不治先生有点受不了她的叨念，找个借口离开。

    迸灵嘟着嘴坐回云之月的床边盯着他看，不知不觉有点想睡，不一会儿她便趴在床沿睡着了。

    云之月一醒来就看见一个女人趴在床沿睡得很熟，他正欲起身，痛楚的感觉却令他叫了一声，跌回床上。

    迸灵被他的痛呼声惊醒。

    “云哥哥，你醒了！太好了！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古灵抱着他又哭又笑。

    “你你是谁？”被她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云之月困难地开口。

    “你说什么？”古灵不敢置信地再问一次，整个人也弹了起来。

    “姑娘，请问你是谁！”云之月有些迟疑地问道。他觉得她好熟悉，但他真的不知道她是谁。

    “你忘了我？”古灵有些哭笑不得。在两人历经生死后，他竟然忘了她？！懊死的北燕！

    “对不起，我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他有些困窘，但他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天哪！这这你等一下！”古灵慌了手脚，转身往门口大叫“不治先生！不治先生你快来！不好了！”

    不多时不治先生便冲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慌张地瞧着四周。

    “他”古灵欲哭无泪地指着云之月。

    “喔，原来是人醒了，我早告诉过你他随时会醒的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敝。”死丫头，害他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他忘了我，也忘了他自己了。”古灵瘫在椅子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失忆？”不治先生走向云之月。“小兄弟，你认得我吗？”这小子每回到他的葯屋去，没窝上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离开的，还老跟他抢睡寒玉床，这么一摔就把他给忘了吗？

    云之月摇摇头。

    “她呢？连她也想不起来？”不治先生指了指古灵，云之月失去意识前，唯一在意的人就是她。

    “我想不起来，但总觉得她对我很重要。她是我的什么人呢？”一见到她他就觉得安心，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刚刚她抱着他时，他的心就感到无比的温暖。

    “云哥哥，我我是你的未婚妻子，你真的想不起来？”古灵盯着他。一路上他常开她玩笑，他千万别在这种时候跟她闹着玩啊！

    “那我又是谁？”未婚妻子？太好了，他真的很喜欢她。

    “你叫云之月，我叫古灵，他是不治先生。”古灵难过地替他介绍。

    “古灵我可以叫你灵儿吗？”他只想亲近她，因为在她身边，他才有心安的感觉。

    “当然可以，你是我的云哥哥。”古灵上前抱住他。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两张脸？”云之月的脑海中闪过模糊的印象。

    “那是张丑面皮，平常你总要我戴着它才能外出。”他竟然还记得！

    “是啊，你那张面皮真丑，但是等你们离开此地后，你还是戴上它比较妥当。”不治先生接口道。

    当日救了古灵时他还在想，云之月这小子是山珍海味吃太多了吗？不然怎会看上这个丑丫头，后来她脱下了面皮，他才发现她的容貌不俗，还是遮住得好。

    “不治先生，我的失忆会好吗？”云之月无助极了。

    “这个很难说，根据我行医多年的经验看来，也许休息几天就好了，也或许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不治先生老实回答。

    “那”云之月有些不知所措。

    “你先别担心这个，现在的你因为身中剧毒，功力全失，只怕连个十岁小孩都打不过呢！就怕你们的仇人再来找你们的麻烦。”

    “功力？你是说我懂武功？”云之月呆呆地问道。

    “你可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不治先生觉得他不止是失忆，连性格都变了。

    “你说我中了毒？有救吗？我的功力可以恢复吗？”云之月急忙追问。

    “你中的毒当然有解，只是你很在意武功吗？”不治先生玩心又起。

    “你说我们有仇人，倘若我武功没了，怎么保护灵儿？”云之月想也没想地道。

    “云哥哥，别担心，这段时间由我来保护你。”古灵好感动，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仍担心着她。

    “可是”

    “云哥哥，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照顾我，而且你会中毒也是为了救我，现在我当然应该尽全力保护你，你别担心。”古灵握着云之月的手，心中暗暗立誓，此次既然大难不死，往后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对嘛，两人互相扶持一定可以渡过难关的。再说，最慢一个月，我就可以找齐葯，到时候毒解了，你的功力也恢复啦！别担心，看我的。”不治先生认真地解释情况，只要他们小心一点，一切都没问题。

    迸灵点点头。

    “小丫头，你们在这里暂住几天，等他可以下床行走，你们就动身到我的葯屋去，我们在那里会合，懂吗？我先去借葯了。”不治先生吩咐道。他还是早点解决这件事比较好。

    “请先生小心。”古灵平常虽然跟他没大没小边了，但去皇宫大内“借”葯是很危险的事，她不由得替他担心。

    “你们也是。我先走啦！”一闪身，不治先生已消失无踪。

    “借葯？”云之月不解地看着古灵。

    “对！借葯。”古灵想起不治先生当时说话的口吻，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先扶云之月躺了下来，反正不急，她可以将近日来的事情慢慢就给他听。

    在小木屋里又待了七天，古灵见云之月的体力已恢复得差不多，于是两人出发前往不治先生的葯屋。

    云之月俊逸的脸庞上少了平日狂放不羁的神态，反倒增了几分腼腆，如此模样很是惹人心疼。古灵在照顾他的这些日子里，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温柔，两人的关系也更加亲密。

    现在的云之月单纯得像个孩子，完全没有防人之心，见到每个人都不吝对人和善微笑，这却苦了古灵，三不五时得为他赶开粘在身边的男男女女。

    没错！是男男女女。

    以前围在他身边的都是女人，如今他的笑脸吸引了不少男人，常令她哭笑不得。

    那些登徒子对着云之月流口水的恶心模样吓坏他自己了，他只是失忆，可没忘了他是个男的，而且他只喜欢灵儿亲近他，别的人他都没兴趣。

    而那些看似温婉无害的女人们，却常常趁着灵儿不注意时，偷吃他的豆腐，不是摸他的脸，就是掐他的腰，要不揉揉他的胸膛，更夸张的是还摸上他的屁股，教他防不胜防。他本来是觉得大家都很友善，所以也没想太多，但他们未免友善过头了，老往他身上磨蹭。

    每每云之月吃了暗亏，总会赖在古灵身边懊恼许久，久久不肯再接触其它人，让古灵既好笑又心疼。他无助的模样好诱人，难怪那些不怕死的登徒子、花痴女一再地亲近他。

    “灵儿，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云之月牵着古灵的手，两人并肩走在小路上。

    迸灵斜睨了他一眼，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情绪常有波动，似乎很担心无法恢复记忆。

    云之月边走边踢着石块，像极了孩童的举措。

    “以前，你对什么事情都十分笃定，老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世俗规范对你而言根本微不足道，你只在乎你想要的。”古灵想起和他初见面时，他的狂放和现在的依赖，相差十万八千里。

    “那你比较喜欢哪一个我？”云之月终于问出口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最担心的就是她会不会因为他和以前相差太多而不再喜欢他。

    他不能没有她，他要是一天没抱着她就烦躁不安，无法入睡。他在失忆之前，想必十分在乎她吧！

    “这个嘛！我一时也说不清楚。”古灵实话实说。

    对他的感情是一点一滴累积的，从之前的不安到欣然接受，她的心意一直没有改变，况且无论他如何改变，他们早已是夫妻了。

    “那你会不会不喜欢现在的我？”云之月担忧不已，她不能不喜欢他，因为他好喜欢、好喜欢她啊！

    “呵呵，云哥哥，你担心什么呀？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更何况你又不是不会恢复记忆，就算你不能恢复记忆，我们之间也不会改变的，除非你不要我了。”古灵好笑地盯着他，原来这些天他烦躁不安就是为了这个！

    “要！要！我只要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云之月拉着她的手，信誓旦旦地说。

    见他点头如捣蒜般，古灵既好笑又感动的，他虽然失忆，但对她的承诺却是发自真心的。

    “好啦！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古灵东张西望，想找个地方休息。

    两人来到一棵大树下，从包袱内拿出干粮分食。

    才坐下没多久，就见远远地有一票人往这儿过来，看排场似乎是有钱人家。

    本来是互不相干，但就在那队伍接近他们时，一阵风吹动了轿帘，轿里的人看见了云之月。不久，队伍忽然停了下来，轿里的人对着恭立在轿旁的魁梧男子交代了一番话，而后那名男子就朝他们走来。

    “请问这位公子，你们要往何处去？”那身材魁梧的男子还挺有礼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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