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满脸的官僚气:“陛下,现在就要南巡实在没有名目啊。陛下登基初年就开始整修河工,现在江南水患已经平息,那些河工工程修建的很好,当初竣工的时候陛下都没去看,忽然这个时候去了,叫人非议。再者江南的天气和京城大大的不一样。等着陛下御驾到了南边,春天已经过去了。南边暑热难耐,陛下久居在京城,一定不能适应。太后上了年纪,不宜惊动。陛下,不如等着明年春天再作打算。”
好啊,给我来拖字诀。朱见深气的眼前一黑,森森的感到这些老狐狸真的很讨厌。要不是平常看着他们还能干活,就冲着他们整天神神叨叨的样子,他也一定要把这些老狐狸赶回家去。听着他们说的话,好像自己一去南江和他老子去了土木堡一个样。你们一个两个的不盼着我点好。
“这件事朕意已决,不过是叫你们来知会一声!”朱见深彻底翻脸,噌的站起来跺脚走了。
皇帝这是要犯浑!几个内阁大臣互相看一眼,都不说话了。倒是万安试探着小声道:“其实陛下久在京城,想出去散散也好。大家何苦要惹得陛下生气呢。不行的话还有太后。”万安感受到其他几位的眼神刀子似地戳到他身上,急中生智想出来个完全之法。皇帝身边虽然没了万贵妃劝阻,不是还有太后这尊大佛么?皇帝总也不能不顾孝道不听太后的话。
至少太后肯定反对陛下把太子也带着一起去南巡!这些大臣们被上土木堡之变给吓坏了,总认为皇帝就和哈士奇一样,外号伊萨梅(一撒没!)出去了就难回来了。朱见深要带着太子出巡万一出点事情谁来做皇帝呢。储君说白了就是备胎,太子万不能跟皇帝涉险。
于是几位大臣对视一眼,坚决的说:“咱们去慈宁宫请见太后。”
周太后早就听见了皇帝要带着太子出巡的风声,这几天太后把朱佑极整天拘在身边,连着每天太子按例给皇帝请安,太后都拦下来。“外面气候不好,小孩子不能轻易出去见人。皇帝那里人多,仔细着把时气传染给太子,哀家的话等着春天过了再去请安。”太后每天把太子抓在身边,内书房的先生们也要进来给太子上课了。朱佑极正埋头描红呢,太后拿着一本书坐在南床下一张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的功夫她手上的书还是一页没翻过去。
窗子外面记几株玉兰花已经开了极盛的时候了,一阵风过来,一些开败了花朵噗哒噗哒的掉在地上,屋里面的人听的清清楚楚的。朱佑极忽然停下笔侧着小脑袋仔细的分辨着外面的声音。他脸上忽然露出来兴奋的神色,正想对太后说什么,可是他脸上的神色一转,立刻又无声的埋下头认真的描红了。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没等着门口的小内侍通报,一个明黄色的影子闪进来,“这些迂腐的臭老头,他们管的太宽了!”朱见深气呼呼的闯进来,对着太后抱怨着内阁几个老头子的不近人情:“朕辛辛苦苦,不敢说宵衣旰食,可是也是殚精竭虑,朕不宠信奸佞,不沉迷酒色,更没穷兵黩武。他们就想着把朕圈在这个黄圈圈里面。外面什么样子,朕总要亲自看看才能知道。好么整天闭门造车能有什么好处。”
说着朱见深一脸苦大仇深的坐在太后跟前,朱佑极这几天总没见着老子,欢喜的扔下笔一下子扑上去抱着朱见深的大腿叫着:“阿爹。我好几天没见你了!”说着着树袋熊似地抱着他爹的腿向上爬。
太后不满的看一眼孙子,朱佑极变扁着嘴哼唧着:“我好几天没见阿爹了。”其实朱佑极很想跟着阿爹一起出门。紫禁城高墙外面的世界对着朱佑极特别有的吸引力。朱见深伸手把儿子拎起来,抱起来扔一扔:“阿爹好几天没见着你了,又沉了不少了!”朱佑极被老子抛在半空,兴奋地咯咯笑起来。他偷眼看看太后,搂着的朱见深的脖子:“阿爹,你真的要带着我去——?”
“小鸡,你的功课还没做好呢!”太后严肃的扫一眼小鸡,朱佑极和朱见深对视一眼,做个无奈的鬼脸吐吐舌头。皇帝把儿子放下地,摸着小鸡的脑袋:“好了,乖乖的读书,等着一会朕问你功课。”朱佑极恋恋不舍的看着皇帝,跟着大伴儿出去了。
只剩下了皇帝和太后,周太后清下嗓子:“你要南巡,我虽然不管外面的事情,可是也没听着南边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要皇帝亲自去啊。那些做官的领着朝廷的俸禄,皇帝还要亲自出去查访。养着他们做什么呢?”
“南边若说起来要紧的事情,眼前似乎还没有。但是天下自从太祖皇帝开始,呈平日久,江南又是赋税的重地。我总是不放心,要亲自看看!再者孝陵还在南京呢。虽然每年派去大臣们祭奠,但是总也不如亲自去祭奠来的心诚。”皇帝的理由冠冕堂皇,太后一时没找出来反对的理由。她只是能无奈的叹息一声:“也罢了,他们拦着皇帝去,也有他们的道理。你别为了这个和内阁们生分了。君臣一心才是国家安稳的基础呢。你要带着太子一起去?随驾的嫔妃呢?”
“朕是去视察地方的,也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带着一群嫔御们算是怎么回事?一路上还要不少的人服侍,驻跸警卫都要的增加人手,那要多少花费?地方上不少的官儿正愁着没得巴结呢。朕带着这些人出去,他们可不是正找到了送礼的门路了。我想着不如带着太后和两个孩子,咱们一家人南边去转转。”朱见深拧着眉头,不愿意提起来嫔妃们。
“哎,看起来你的心里还想着她呢。贞儿不在也是快两年了,你还不能放下么?”周太后知道儿子心里万贞儿还是不能提的伤疤。
母子两个相对无言,整个殿内陷入沉静了。“太后,内阁六位大人们求见太后。”皇帝冷笑一声:“哼,他们不死心来太后这里闹了。叫他们滚进来,朕倒是想看看他们还能说出花儿来!”
后殿,朱佑极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声终止了一切嗡嗡的讲话声,覃吉刚才说内阁的人一起求见太后,想叫太后劝阻皇帝出巡。“那怎么成?阿爹说要带着我去的!”小孩子是最喜欢出去玩的,这些老头们若是把阿爹给拦住了,他岂不是就不能出去了。“你去打听清楚,看看最后是谁赢了!”小吉把覃吉给撵出去探听消息。
外面大臣们喁喁的说话声夹杂着皇帝和太后的声音,已经在外面争辩了半天了。一声脆响打破了刚才的争辩,朱佑极立刻窜起来,跑到花罩跟前,黄花梨的花罩隔断雕刻着精美的松鹤延年的图案,糊着浅黄色的菱纱,把大殿分割成了前后两间。朱佑极把笑脸挤在隔断的菱纱上想看见外面的情景。
朱佑极只看了一眼就傻眼了,他的阿爹,大明朝的皇帝陛下正躺在地上哭的满地打滚,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拿着拳头捶着地面,一边扑腾着一边说着什么。内阁大臣全体跪在地上围观皇帝满地打滚撒泼耍赖,朱佑极都能看见他们头上飞过一群群的乌鸦。太后目瞪口呆完全石化了,她实在没想到自己早就成年的儿子竟然会和孩子似地在地上打滚。
“呜呜,你们整天满嘴的仁孝礼仪,朕想亲自到高祖孝陵前祭奠都不行。你们想叫朕陷于不孝之地么!朕成了什么?你们手中的汉献帝么?朕不活了!”朱见深满地的打滚,头上的乌纱冠都掉了。朱见深哭着对着太后磕个头:“太后保重,不孝子不能再侍奉太后膝下了!”
“皇上,老爷子啊,这是怎么说的!”张敏一声惊叫,紧紧地拉着皇帝的手,在场的人都傻眼了,朱见深不知什么时候把随身的匕首抽出来要抹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熊孩子的基因很牛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