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魏篇——鄄城认父

她的僵直的身体，望向了她的背。

    她的背，有一个月牙形胎记！

    “穿好！”曹操命令道。

    她穿好衣服，静静地站着。

    “你娘叫什么？”许久后，曹操问道。

    “我娘叫戚芳。”她镇静地答道。

    “是你了。”曹操牵着她的手，目光茫然，说：“我总算找到你了。”

    六年前，于洛阳的春天，朝廷腐败，十常侍专权。洛阳一老官戚氏为避十常侍陷害，举家离京，欲寻江东亲戚孙氏。

    戚家有一女，名芳，长得国色天香，与曹操相爱，可惜戚家嫌弃曹操身份不好，为腌官之后，不同意这门婚事。于是戚芳私与曹操结合，生下一女，取名节。

    这年，戚家举家要逃，芳不忍弃父母不顾，于是私会曹操，问他可否与自己同去。

    曹操说：“天下未定，何以家为？”

    戚芳泪下，说：“可是因为陛下封了你为典军校尉？”

    曹操低头不语，年少抱负，今朝朝廷终见任用，岂可为一女人，逃于江东一隅？

    戚芳说：“原来你的心里，功名大于我。”她说着，抚摸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泪水滑过粉脸，落在衣上，洇出一线胭脂红。

    曹操目光低垂，抓住她的手，说：“你留下来，生下我们第二个孩子！\"

    戚芳声音哽咽：“妾也想留下，只是，双亲年迈，家室凋零，妾不忍弃之不顾。”

    曹操无声地放下了手。

    洛阳的春风很干，带点沙，迷了人的眼。

    曹操当时已有正室夫人，戚芳不忍自己的女儿被正室所欺，带着一岁的女儿曹节，匆匆离去。

    不料路遇草寇，戚家上下，惨遭杀害。戚芳带着女儿奔逃，为引开追杀，她把女儿曹节放在一盆子里，并在女儿花袄上写下“母亲戚芳”二字，浮于水上，希望如有人从水中救起她女儿，会好心送还。

    戚芳于是跑去引开草寇的追杀。

    曹节顺水冲去，被一穷人家救起，后来穷人无力抚养，于是她被卖于妓院。更名为小红。

    父女相认，却是于这般处境里。

    一个正逢新败，一个隐于妓院。

    这六年，曹操终看透了官场腐败，弃了典军校尉一职，自立门户，可惜佳人已不知所踪。

    但是这幼女后背后的月牙胎记，却是一直还记得。

    曹操抱起小红，说：“节儿，父亲从今后，一定会让你成为天下最幸福的人，来弥补这么多年的亏欠。”

    曹节泪光闪烁，陌生地望着曹操，轻轻问道：“你——你真是我父亲？”双手从怀中捧出一件女婴穿的花袄，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母亲戚芳”四个字。

    曹操捧着这花袄，认出了戚芳的笔迹，纵是远隔天涯，昔日美人音容亦犹如在眼前。

    曹操的眼角，竟然坠下了一滴泪。

    因着这滴泪，曹节相信了曹操。

    她的小手，轻轻抚过曹操的眼睛，帮他擦干了泪。

    这几年，流离于乱世，小曹节想不到，还有这样一个英雄的父亲。

    她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今后不必再看人眼色行事了。

    不久，曹操攻破徐州，继而入长安迎献帝，实行携天子以令不臣之策。这是后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