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都是云皇后心里的芥蒂。
有第一个死得不明不白的皇后,或许就会有第二个。
可云皇后也不愿怀疑皇帝,她曾经全身心依赖过那个强大的男人,皇帝也几乎给予了她独冠六宫的专宠,最尊贵和最受宠的身份在她身上合二为一。
所以每当想起那个男人可能会算计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她都觉得难以接受。
她怕过,却从来没对皇帝失望过。
现在云皇后却开始害怕自己会对皇帝失望了。
可是无论深宫之中、朝堂之上,宠信都是消耗品。
她多希望自己不要一直活在“云皇后”的凤冠下,偶尔在那位九五至尊面前,也回归为豆蔻年华的云家大姐儿。
云怀瑾仰头想要把眼泪忍回去,抬头正向着窗外,忽然看到那树梢上,隐隐有个人影子。
她心里一惊。
“你把晚晚抱下去吧,本宫想独自静一会儿。”云怀瑾对邓氏说道。
“是。”邓氏忙把睡得软成一摊的初月晚拿小被子兜起来抱走。
奇了怪了,往日里小殿下都是睡在这一间,皇后娘娘不在这儿陪她,便会自己去别的房里睡,舍不得把她弄醒,怎么今日倒让把小殿下挪走?
好在初月晚睡得很沉,一点也没醒的样子。
邓氏抱着初月晚出去了,云怀瑾听得那脚步声走远,才起身来到院中。
“你来干什么?”她朝树上的影子问道。
对方坐在树上,一条腿垂下来。微弱的月光透过春日里尚未茂密的树冠,照在那人的脸上——他戴着一张兽首面具。
“给你个警告。”对方沙哑的声音犹如厉鬼,“想弄死我,没那么容易。”
“是你自作自受。”云怀瑾狠狠地说道。
“是么。”对方反问,“我为被残杀的父母亲族复仇,有何过错?倒是你,认贼为父、认贼作夫,你可曾记得自己姓甚名谁?裘——玉。”
云怀瑾瞪着他:“我生下来就被带走了,养大我的不是裘家人。那为何我的恩情,要向着从未给予过我亲情的人去报?”
“云家也不过养你做工具罢了。”那戴面具的人说,“皇帝需要你来笼络云家,再借云家来除掉裘家,你以为自己是他们心头宝,实际上你只是枚棋子。”
“你就不是了么?”云怀瑾冷静。
树上的人冷笑。
“裘氏,曾是为大皋出生入死的名将世家。”他感慨道,“结果,就因为一个庸碌皇帝的多疑,在京城满门遇害……我曾想,纵使我一族气数已尽,也应堂堂正正马革裹尸,结果竟如此憋屈。我不是别人的棋子,他们都是我复仇路上的棋子,我宁愿当个索命的鬼,也不要像狗一样活着。”
“你要杀谁?”云怀瑾质问,“皇上?云国公?还是我?”
对方没有应答。
“你为何不先杀了我?”云怀瑾问,“难道你还在顾忌那所谓的血脉亲情?指望着我为裘氏一族鸣冤平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