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自己这辈子都没有离开过那个山村。
想要改变的苦难,追索的命运,一切都没有改变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有人来牢中看他了。
岳清欢迷迷糊糊地,认出面前那个人,就是之前县太爷身边的师爷。
这人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一边看着岳清欢的狼狈,一边不时地捋着那可怜稀疏的一点胡子尖。
“你是那日给道观送药材的药铺伙计。”师爷说。
岳清欢点头。
“为什么没跟掌柜说?为什么直接把药材送过去了?”
“那药……不能一起吃。”
“不能一起吃,或是有人投毒,为何不报官?”
“以为是开药的人写错了,弄错药性……就……去看看……”
“你可真是大善人啊。”
岳清欢不觉得自己哪里是个善人了,只觉得当初果然报官或跟药铺老板商量一下才对。
师爷捋着小胡子,凑过来看着他的脸:“你还记不记得,当时那药的方子里开的都是什么?”
岳清欢过目不忘,自然是记得的,于是又点了头。
“好。”师爷似乎很满意。
他眼神示意衙役,将岳清欢放了下来,岳清欢浑浑噩噩被拖出牢房,洗干净之后带到外面去。但不再是重新审判他,也不是给他洗冤平反,而是把他带去了一个没见过的院子。
那些带他去的人把他按着头跪在一扇屏风前,岳清欢知道屏风后有人,却看不到是什么人。
一个听不出男女的尖锐声音从屏风后响起:“把那日的方子,写出来。”
岳清欢困惑不解,可周围人已经迅速摆好了笔墨纸砚,将笔杆子塞进了他的手中。岳清欢双手无力,歪歪扭扭在纸上写下了自己记忆中所有的药材。
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对方到底要做什么,甚至连猜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写完后,那张纸迅速地卷走送到了屏风后面。
“很好。”那个声音说,“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死了,你现在,是一个‘新人’。”
岳清欢更加疑惑。
但是由不得他反应过来,又被人抄起两臂架了出去。他头上套了个纱织的罩子,和衙役从官府的院子里走出去,看见许许多多人朝着菜市口跑,很是热闹。
菜市口是城里执行死刑的地方,人们往那边跑,一定是凑去看杀头的。
“什么人……”岳清欢困惑地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你。”旁边的衙役说道。
“可是我们没有在往那个方向走。”
“是啊,没有。”
那为什么说杀的是我?
岳清欢正混乱着,却见前方人头攒动处,行驶过一架囚车,里面站着一个头上套着布袋穿着枷锁囚服的人,他身上挂着牌子,上面写着什么字。
岳清欢眯起眼睛去看,恍然看清了。
那牌子上,竟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囚车驶向菜市口,岳清欢被衙役抓着,扭向另一边的路口,再看不到囚车和人群。只听见背后看热闹的起哄声此起彼伏,经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