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那么早就开始暗中修建这个地道,或许有一个目的是与某些相关人员往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一早就决定或知道会暴露,所以留着这样一条后路。
他谋反,却又故意暴露自己谋反。
“疯子。”初永望嘀咕。
“皇上,臣有一言,不当讲,但需要讲。”云锦书凝视着他。
“那就讲。”初永望道。
“若当年肃亲王的谋反不暴露,”云锦书低声道,“皇上对自己赢下皇位的胜算,有多大?”
“没有胜算。”初永望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初月晚惊愕,贾晶晶也皱了一下眉。
“朕那时候已经几近被先帝废黜。”初永望道,“母后勾结裘家,被下冷宫,仅仅留着一个皇后的虚衔。只要跟裘家扯上关系,先帝绝不留情。云家在京中受到萧家钳制,初永年又掌握了裘鸣行动的绝对证据,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怂恿先帝将朕杀掉。”
他没有说的是,当年那个时候,自己也已经要放弃了。
那时的初永望跪在先帝面前祈求他只要放过母后和裕宁,自己就不要太子之位,宁可贬为庶人,或下狱断头。
先帝什么都没有说。
初永望还曾写信托人求初永年手下留情,仿佛一个走到绝境只会哭的傻子。
他那么多的布局,因为裘家的事一败涂地。
那时候他也是想杀裘鸣的,但也依赖裘鸣的能力。真正暴露他们的不是裘鸣,而是母后一直以来跟外部势力通信,数次提到裘鸣和裘家后事,这些证据都被初永年搜了出来,人证物证都在。反而只有一个抓不住的裘鸣,成了初永望最后的稻草。
“决定好了吗?不杀了他,他就会杀了你们。”当年那个戴着面具的黑影伏在东宫楼阁的飞檐上,低声蛊惑,“我早就警告过你了。”
“现在杀了父皇,只会让事态彻底失控,大权落入初永年手里。”初永望并不傻。
“那我杀了初永年,你就能当皇帝了吗?”
不能。
初永望知道自己不能,即便初永年死了,父皇还是横在自己面前的一座大山。或许,父皇宁可让老六或者老十一来做新的太子,也不会把自己扶回原来的地位。
可杀了父皇……初永年就会趁虚而入。
那的的确确,是自己的绝境。
“你是不是……”初永望竟想到他可能这么做的目的。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裘鸣打断他的话,消失在飞檐上。
瞬间,初永望从回忆中跳回当下。
他再次想起来当年自己的怀疑。
“裘鸣和初永年是一伙的。”初永望突然睁大眼睛看着云锦书,“至少当年,这两个人,是一伙的。”
云锦书的眉梢跳了一下:“皇上,您可确定?”
“朕不确定。”初永望坐不住,起身又走起来,“但是觉得只有这样才合理,当初也许裘家的事请就是裘鸣自己透露出去的,从而让初永年得到机会上位。他杀了先帝之后,初永年就可以代替先帝,为他给裘家正名。”
“他有那个能耐直接杀了先帝,为何不直接动手报仇,还要绕这么大一圈。”云锦书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道理,但还是问了一嘴。
“他自己动手不……”初永望蓦地停住。
云锦书懂了。
裘鸣就算是个再厉害的刺客,也没那么容易近身杀皇帝,他能做的,就是先把能杀人的工具想办法弄进去,再让一个能近皇帝身的人动手。
云皇后,或者初永望,接近皇帝才是最容易且最不会被其他人阻拦的。
“他自己动手不一定不行,这个人的实力,朕还是有所忌惮的。”初永望马上改口,瞥向外面。
云锦书懂事地没有揭穿,把话题岔开:“若是如此,现在裘鸣倒也真没什么威胁了,就算结果不是预期所想,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初月晚听得很乱,勉强领会其中的意义。
但是这次,她想要知道的很多事情,已经都透露出来了。
“那是裘鸣背叛了二皇兄么?”初月晚问道。
“他没必要。”初永望回头对她说,“毕竟当时,让初永年上位才是最容易最保底的,而且裘鸣根本不在乎我们与母后的死活,只是拿我们做工具罢了,就算初永年登基之后要杀我们,裘鸣可以舍弃,只要最后裘家被正名,那些投靠云家的‘叛徒’死了反而更好。”
说完,初永望朝后院的方向道:“是吧,裘中郎。”
初月晚一惊,随着他的话朝着那边看去。云锦书早有察觉,手指已不知道何时抵在腰间的佩刀上。
屏风之后出现高大的人影,静静地和他们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