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到肃亲王府,仿佛跨过门的瞬息之间过了很多年,感觉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了。
看到不同的人,也会有那么一点犹豫,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对方。二皇兄二皇嫂,阿康菁儿,还有宅子中一些打过照面的奴仆,从前初月晚来这儿和进皇宫一般自如,现在却总觉得他人在自己身上驻留过的目光都带着荆棘。
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初月晚些许有这个觉悟。
她看到二皇嫂在堂屋中迎着他们,倾国倾城的容颜笑得温柔明媚,但初月晚再也感觉不到暖意,只觉得刺痛。
初佑康兄妹俩也在这儿了,初素菁看见初月晚被抱着进来,忍住了没有翻成一个完整的白眼。
“二皇兄,放我下来吧。”初月晚道。
“不着急,本王还得带裕宁在肃亲王府好好转转呢,前阵子家中除晦气,重新布置了不少景致,裕宁还没见到。”初永年说着,根本不松手,无视了周围的妻子儿女,抱着她穿过堂屋,朝后院走去了。
“啊可是裕宁还没有跟二皇嫂和菁儿阿康问好……”初月晚有点慌。
“何必客气,反正一会儿你们还要一起玩儿的。”初永年回头看了一眼,“是吧。”
初素菁刚要说什么,初佑康抬手把她拉住了,朝前一拱手:“是,父亲,待裕宁公主熟悉了王府景致,儿子再来陪同。”
萧瑶华一言不发,面带僵硬的笑容,初月晚微微瞥了一眼,不敢再看她。
“听听,康儿多懂事。”初永年笑道,“好了,走了。”
初月晚骑虎难下,只能老实待着。
出去走了一圈,虽然看得出王府确有些变化,可心思哪里在这上面,走了一路不知多少个院子,初月晚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每次想开口,都心里叽里咕噜停不下来地乱想。
她只留意看着井。
方才过来的一路上,竟然已经看到了三口井,按说一个宅邸再大,也不能到处都是井啊。
而且她见的太少了,估摸不出井口究竟有多大,二皇嫂那个体型的人,能不能进得去。
“裕宁从方才就在东张西望。”初永年蓦地说道,“怎样,王府的变化真大吧。”
“是啊。”初月晚吓了一跳,连忙顺着他说,“二皇兄怎的忽然想要除晦气?”
“因为近来京城之中乌烟瘴气,大国师又说邪祟容易跟着阳气不足的地方走,想来本王的宅子才是最阴盛阳衰的,自然要先打理家门了。”初永年话中有话。
这话说得初月晚都听出来不好了,分明是在跟二皇嫂赌气,要打理打理她。
夫妻两人的关系,还是不要提的为好。
初月晚不好意思让他一直抱着,委婉道:“二皇兄,裕宁的很重的,这样会不会累?”
“怎么会,本王习武称道,抱裕宁还不是轻轻松松。”初永年说,“裕宁安心坐着就行,宅子这么大,让你走一圈可要受累。”
他倒没有说假话,抱个小肉墩儿这么久了,胳膊还是稳稳当当。
初月晚的手按在他的肩头,也能摸到衣服下面硬邦邦鼓囊囊的肌肉,联想二皇兄常于弓箭,臂力一定超凡。
但他抱着初月晚,绝对不是因为喜欢,跟不让她累着也毫无关系。
这就是报复啊。
让她哪儿也别想跑,就在他控制之下,他问什么,初月晚就得答什么。
而且可以肯定,二皇兄已经知道自己来肃亲王府的目的不单纯了。
初月晚想着,还是不敢贸然说话。
“从前本王也是这么抱着九儿在宫里遛弯的。”初永年冷不丁提到。
“咦?”初月晚惊讶。
虽然知道太子哥哥小时候跟他关系好,这件事很平常,可为何二皇兄会主动提起来?他不是……很忌讳自己提到他们的事情吗。
“在你这个年纪,九儿比你轻多了。”初永年自顾自地讲着,“他从小就瘦弱,也不喜欢武艺,但心眼儿比谁都多。”
他说着无关的小事,仿佛真的在闲聊。
初月晚的心绪却很乱,从他的话,想到前世听闻的诸多细节,想到他早早搬出宫中是因为萧家的那一场安排,想到和他渐行渐远的太子哥哥。
“二皇兄,如果没有娶二皇嫂,你会不会过得好一点?”初月晚问。
初永年话音停住,想了一下道:“不会。”
初月晚低头不语。
“本王即便不娶萧瑶华,还是会娶一个差不多的女人。”初永年道,“也一样,会花天酒地,填满这偌大宅院,每日与人来往谈笑,却如行尸走肉一般。”
他的感情不会有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