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摸不着头脑,只得原原本本把自己去探蛮子中军大营却遇见这女子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众人皆觉得甚是奇怪,却一时也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些老粗们杀蛮子时都如砍瓜切菜一般,但对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就连何挺进也说不出“老子一刀劈了干净”这般的话了。
众人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李源一和何挺进一致表示这种麻烦谁招的就由谁负责到底,只留下叶楚青苦笑着把肠子都悔青了。
这女子既然被叶楚青打昏不醒,一时也没有处置的办法,叶楚青索性把她放在一处保存得还有些形状的屋里,便先和众将士处理起战后的事宜起来,此时正好燕除非也回来了,告诉众将城中蛮兵已经处理干净,西城门也关上加固并加派了人手看管。直到这时,叶楚青才发现身边跑上跑下的众人中唯独少了马季。
叶楚青张口便问马季的去处,刚才还打趣着叶楚青扛了个娘们儿回来的众将一愣,胜利的喜悦瞬间便从各自脸上散去了,叶楚青见这表情心中便已明白大半,只是仍然道:“在哪,至少让我见见他。”
何挺进默然上来拍了拍叶楚青的肩膀,道:“留在城墙上的兄弟们,在你们突袭粮仓时为了阻止援兵,打翻了城楼上的油桶把整个城墙都烧着了,你还是别去看他了,看到了你也不认识了。”
何挺进在冷江城时便是叶楚青和马季、曹休的主官,让他来说这句话,自然是有分量的,叶楚青一时无言以对,脑中却是想象着马季带着那几个弟兄在烈火中仍与想要冲下城墙救援粮仓的蛮子滚打在一起的场景,心知自己能依计拿下粮仓,莫不是马季等人用命换来的成果,只觉心头剧痛难忍,唯有喉头呜咽。
叶楚青嘶声道:“人生来死去,本不过一副皮囊而已,生时一无所有轻如鸿毛尚被父母家人当成至宝,如今为国而死重如泰山,身为袍泽如何不能去给他送送行?”
何挺进听叶楚青这般一本正经说道,着实楞了一下,随即也长叹一口气,想到马季和曹休这两名在冷江便跟着自己的下属,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终于还是各自殒命,也是心中怆然,便拍了拍叶楚青的肩膀,不再言语转身去布置防务去了,其余人也一时无言,各自散开,唯有叶楚青脚步重若千钧一般往城头走去。
安奚城中,活人的生气几乎已要被死人的气息吞噬干净。
李源一刚恢复,兴许是觉得自己这些天来昏迷不醒当了甩手掌柜而心存愧疚,顾不上身体机能还没有完全从昏迷状态调整过来,立马生龙活虎一般地去指挥加固城防去了。
何挺进本来想劝李源一再多休息休息,但看见少将军的干劲,心知李源一作为名将之后心气极高,断不会把身体有恙作为懈怠的借口,便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好带了两三人四处逛逛看看城中还有没有能城防用得上的砖瓦土木。
燕除非是从这安奚城出来的,对安奚各处防务了解得清楚,自然是陪着李源一了,士卒们都在忙得不可开交,就连还幸存着的马夫铁匠们也都在金国坚的带领下在城中收拾还能使用的弓矢兵械,唯独剩下了叶楚青落得个无事可做,众人念他此次大胜当得首功,也各自没多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都知道此时此刻能休息一下是极其难能可贵的。
于是乎,大闲人叶楚青东走走西看看,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啥,而且脑海中曹休、马季甚至刚才那女子的面容反复出现,把心神搅得如乱麻一般,实在是觉得烦躁不安,如此兜兜转转,竟然不知不觉一抬头又走到了那女子歇息的屋前。叶楚青看着那因残破关不上而只好半掩着的房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屋内,除了那还在床上昏睡的女子之外再无他人,床头矮柜上点了盏油灯,灯火摇曳,却也映得这女子的面庞忽明忽暗,叶楚青本就心中郁闷,一时看着这女子竟然有些痴了。
老实说,叶楚青虽是一个从军的粗糙汉子,但少幼时却也在帝都生活过,漂亮的女人自然是见过不少,但眼前这个女子,不施一点粉黛,衣服也只是普通的麻布长裙,像是睡着了一般躺着,锁目颦眉,薄唇轻咬,面色白得几乎没有血色,一袭乌黑长发如流瀑一般从枕边往床沿淌下,顺着脖颈往下看,锁骨分明,双乳翘挺,腰肢与双腿却细得仿佛能一捏就断一般……
叶楚青看着,不自觉有些喘起粗气,慌忙站起背过身去,心中念想着女人可真真是种可怕的动物,却又忍不住想再回头看看。
不料,还没待回头,外面忽然一阵嘈杂,叶楚青心头一跳,赶紧夺门而出,莫非蛮子发现不对又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