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堃走出兵部省,抬头便看见正站在门外头的李源一,口中忙叫一声“贤侄!”已经快步走来握住李源一的手道:“我三日前才收到铜丘来的战报,正担心蛮人大军既然能压到铜丘以南,南线边城恐怕早已不保,还不知如何与你父亲去说,却不想今日看到你安然无恙,幸哉!幸哉!”
李源一听了,心中一暖,笑道:“让方叔叔费心了,只是小侄虽然苟活得性命,但冷江城确是丢了,我既为冷江副将,责无旁贷,所以这才刚回帝都,还未来得及去见父亲,便要先来向兵部请罪。”
“何罪之有!”方堃道,“事发突然,我军措不及防,而且蛮人势大,连白帅都陷在了葫芦谷,你们那小小边城,守军不过千人,如何能抵挡得住,幸得老天垂怜,将你给送了回来,否则我中楚又失一将才矣!”
李源一早便知道了铜丘军主力全军覆没于葫芦谷的事情,此时虽不至于吃惊,却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声道:“诚如方叔叔所说,这番蛮人犯境,不仅军容庞大,而且相较往常大不一样,其战略明确、战术得当,更加之蛮兵悍不畏死,将领临阵指挥有方,我军吃了不少亏,可惜了白帅一世英名,两万中楚忠魂,尽皆丧在了葫芦谷……”
方堃听了,也是眼神一暗,叹道:“贤侄,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且往里头去,黄尚书这几日也为南线的事情颇耗心力,你且多与他说说战况,也好让兵部多做准备。”
言罢,两人一前一后,便往兵部省内而去,早有人接过两人来,敞开省内大殿殿门,便将二人引了进去,兵部尚书黄峥正在其中。
这黄峥足有六十来岁的年纪,一头鹤发,但面露红光,精神显得极好,李源一虽然从前也见过几面,但却没有什么交情,见到其人,便赶紧抱拳俯首,欠身施了一个大礼道:“罪将李源一,见过尚书大人!”
黄峥抬头一见李源一,也不立即应答,只将眼睛微微眯起,从头到脚将李源一细细打量了一番,直看得李源一觉得些许不自在起来,才微微一笑道:“好个少年将军,英姿勃发,比起你的大哥来,到更显得精神一些。”
李源一楞了片刻,才晓得黄峥说的是自己的兄长李击流,其人比李源一年长了七岁,已过而立,为人最是老成持重,人言最得李开溯的器重,早年便跟随着父亲征战,如今正在水军中领参将职,侍应李开溯左右,被视为水军的接班人。
“兄长多有战功,又治军严谨,颇得家父真传,更是我们弟兄的榜样,尚书这是谬赞在下了。”李源一道。
“好了,客套话咱就不说了,”这黄峥见李源一谦虚,也不置可否,只是哈哈一笑道,“侍郎方才已经与我说了,你既是冷江守将,从南线回来,定当有不少关于蛮人的第一手情报,还请你如实相告,定当对我部制定战略大有裨益。至于失土之责,你且休要担心,往后里有的是你将功补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