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时时刻刻念着你这个姐姐,”李准这才瞧了一眼身边的李淮安,抬手往那集贤殿的屋顶上头去一指,“瞧她这模样,也只有你这般顽劣的性子的才能娇惯出这样一个女孩儿家!”
众人大吃一惊,尽皆抬头去望,这才看见集贤殿的三层屋顶上,居然有一个女孩儿正端端正正坐在那横梁瓦片之上,手中捧着一册长卷,摇头晃脑正在读着,不是陈琼还能是谁。
这集贤殿是收藏楚国上下数百年书册的地方,藏书何止万千,几番修造之后,殿中早已建起了三层楼阁,这陈琼也不知道是如何闯进殿中,大约是寻得了《本草经》后被人来盘问,居然一个小孩儿连摸带爬跑到了屋顶上去,从下头来看,离地足有三五丈有余,当真是吓人得很。
李淮安登时就乱了分寸,撒开手脚就往那集贤殿下去跑,口中喊着都带了哭腔:“琼儿姐姐,你怎爬得那么高,可赶紧下来,危险!”
那陈琼方才见得一群儒生在下头大呼小叫,全然不去理会,只管自己津津有味地在那看着书册,这下听到李淮安的声音,才放下手中的书册,不慌不忙朝着下头的李淮安喊道:“淮安,我找到《本草经》了,才翻出一两篇,便晓得了好几味现在不常用的草药,当真是妙得很哩,你要不要也上来与我看看?”
“姑奶奶!”李淮安却在下头急得直跳脚,“你从上来的地方好生下来吧,我去与爹爹说,给你借了这册书便是,你在上头那般高,万一脚滑,那便要伤着性命啊!”
“我才不要!”陈琼一嘟嘴道,“我只是想来看本医术,可你瞧下面这些人,哪个不是把我当怪物一般来看,不就是女儿身么,你们既然以为女子不可以从医,我偏要告诉你们,女孩儿还能上房呢!”
“放肆!”李淮安还想来劝,却听到身后一声炸雷也似的声音进得前来,回头一看,国相李准终于是走到了集贤殿下,朝着屋顶上的陈琼道,“琼儿,你今日里也过分了,若非念在你父母亲的份上,我在这便可以将你逐出府去,到时陛下怪罪你闯集贤殿与抢盗藏书的两宗罪来,你以为当真是好玩的么?”
李准何许人也,在朝中算得上是文臣之首,平日里就有不怒自威的态势,这般说起重话来,更不是吓唬小孩儿那般简单,非但李淮安在旁边听了心急如焚,连后头的李玉与司马玉秀听了也是不禁心中为陈琼去捏了一把汗。
岂料这陈琼非但不惧怕,反而是干脆从屋顶上站起身来,惊得李淮安慌忙往前头又走了几步,那跟随几人而来的教头叶闯也是担心不已往前头来走,只想万一有个闪失的时候自己能够上得前去托住陈琼。
“姨父,”只听陈琼朝下头来喊道,“你身为当今国相,当晓得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道理,琼儿一心想要行医,你心里知道得如明镜也似,却如何不让琼儿自由点去遂了心愿,难道你以为琼儿心中不曾有过委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