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细,如此灯光,你的眼睛如何受得了?”
我浅浅的笑开去:“这是黄婶急要的。本该明日还给那李老爷的,我今夜是无论如何都要补好了。”
用手摩挲着那花纹细密的凸起:“很快就能补好了。黄婶去了儿子家,我也正好趁这个时间补上。不然她也是不允许我这样彻夜不眠的。”
羲赫道:“黄婶不准,难道我就准了?”
不过却还是我的身旁为我掌着那盏烛台,四周明亮了许多。
我迅速地缝补着,又慢慢地道:“我的母亲是江南大户女子。虽后来嫁于父亲,但是常常思念家乡。我年幼时曾随母亲回过江南外祖家。那时虽小,可沿途清新淡雅的风景、淳朴自然的民风却深印我心。”
我手上停了下来,闭上眼睛,眼前又出现了小时候深印在脑海中的风景。
我带了一丝柔浅的笑回忆着:“那次是春天,路途中我见到一处美景。那里景色明丽,柳杏将吐,桃花烟柳,风景殊胜。前傍绿水,后倚青山。山下就是漫漫的桃花夭夭,芬芳无边。”
我回忆着那美景,继续道:“只一眼我的心就被那景色勾走,虽然也只有那么一眼,可是那便成了我之后所有梦幻的所在。我一直企盼着有一天,我能坐在那芬芳殊胜的桃李之中,观望面前的曲水兰船。”
我笑开去,那笑无边的荡漾在我的脸上,甚至只要是想一想,我都会感到极度的幸福与满足。
羲赫的眼睛里似有星辰,那么明亮光辉。他怔怔地看着我:“你要去的,就是那里。”
我点了点头:“聪明如沈羲遥,若他真要找我,一定是走两条路。一条是我迷惑他设下的那个假象,往西北而行,毕竟我的二哥在那里。另一条,就是江南。我孤身一人,一定是会投奔亲人的。我的三哥在江南经商。那我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江南了。”
我半眯了眼睛笑起来:“我心中的那个地方,只是这大羲无边江山的尘埃一角,他找不到,也没有人知道。”
我说完扬起脸看着羲赫,一字一顿的说道:“除了你……”
羲赫看着我,慢慢敛起面上的笑容。他认真且郑重地对我说道:“你去哪里,我便随你到哪里。你想要的,便是我要去得到的。”
天亮的时候,我将那件已经补好的衣裳交给了黄婶。虽是按着我宫中那件衣裳绣的,可是毕竟丝线的颜色和质地不如宫中的好,时间仓促,也只有五六分像了。
不过,对于民间百姓来说,却也不失为一件华服。
黄婶小心地抚摸着那绣花,甚至欲掉下泪来。
很久她才看着我说道:“谢娘,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好的手艺。这绣花,婶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啊。”
我挽了她的胳膊柔柔地笑着说:“婶,快拿去给那李老爷吧,可耽误不得的。”
黄婶一边点头,一边将之前她洗好的那些衣服收拾在一个包裹中,才走到门口。她回了头看我,想了片刻问道:“谢娘啊,你的丈夫回来了,你们是不是就要回去家乡了啊?”
我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竟不知道如何的回答,只是悄悄地低了头。
黄婶略有不舍的声音响起:“婶知道也留不住你们,不过若是下江南,这天马上就凉下来了。若是下了雪就不能走水路,旱路又太远。不如你们就在这里住到明年开春?”
我看着黄婶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有期盼,我朝她笑了笑:“婶,这事还要从长计议的。如今我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肯定还是要再打扰你一些时日的。”黄婶点了点头,又看一眼站在门边的羲赫,他也是轻轻点头:“黄婶,还得麻烦您一段时间了。”
黄婶摆摆手:“这算什么,你们在这里,我这老婆子可高兴呢。”说罢似是稍稍放心下来,转身去了市镇。
我走回屋里,羲赫站在门边看着面带憔悴的我说道:“你一夜没有睡了,去休息一阵吧。不论去哪,什么时候去,起来了我们再商量。”
我素来不是贪睡之人,醒来的时候还未到晌午。可是周围空空一片没有人影。仿佛昨日里羲赫到此只是我的一场梦幻。
我披衣起身,黄婶去了市镇,不到傍晚是回不来的。可是,我的身上分明还有羲赫的玄色披风。
黄婶家南边一间是烧火做饭的灶房,正中算是厅堂,北边的两间是休息的睡房。屋子很小,是最普通的农家。屋前有个小院子,当中有石磨和水井。
我在屋前屋后里外找了几圈都没有看到羲赫的身影,直到晌午过了还不见他,心里不免焦急起来。又有担忧,他这是上哪里了呢?
我正欲出门到村中问问,就见羲赫和一个男子向这边走来。仔细看去,那男子正是黄婶的儿子。
“谢娘,前夜里村子进来头野牛毁了不少的庄稼。我上午来想告诉我娘别去地里了,可巧她已经去了市镇。这不,遇到谢兄弟,他便去帮我们增个人手。”
黄婶的儿子憨厚地笑着,一面感激地看着羲赫,啧啧称赞地说着:“之前我们赶那野牛弄伤了它,野牛发了狂,大家都不敢靠近。可巧谢兄弟来了,只两箭就把野牛射死了,身手真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