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为什么一上来就动手?
大约是经过改造的身体要比普通人坚韧许多, 雪村发懵的脑子很快又恢复了运作模式, 一边用颤抖的左手捂住肚子, 一边拼了命地思考着对策。
“你是不是想问, 我到底为什么会打你?”
黑发少年抬起脚,慢条斯理地用鞋底踩住他的右手,随之用力碾下去,表情却完全没什么变化, 仿佛自己审讯的犯人,不过是只普普通通的蚂蚁一样。
“——因为不爽啊, 无论你是否有意如此, 我的弟子可是差点送了命呀。”
他自问自答着, 在感觉到脚下传来了清脆的“嘎嘣”一声之后,才垂下眼,对着面容扭曲的男孩露出敷衍的笑意。
“啊、弄断了你的手呢,如果我说不是故意的,你会原谅我吗?”
“您、您想怎么做, 都无所谓呜、哈啊……”
激痛之下, 雪村额头冒出一层虚汗, 眼角跟着泛红,很快便涌出生理性的泪水, 连声音里都带着浓重的哭腔。
他可以屏蔽自己的情感, 可作用于身体的痛楚却无法消除。况且,太宰治始终没有挪开脚,就算他真的有什么好用的异能, 恐怕也派不上用场。
(要活下去,快想办法活下去啊……!)
“我没什么好狡辩的,确实是、我的错……”
最擅长出演苦情戏的“受害者”借由真实的痛感,足以掩盖掉表情中流露出的不自然,继续闭着眼哽咽道:“但是,我对树里真的没有、呜、什么恶意,请您相信我……”
“啊呀,那你的意思岂不是说——我在做很过分的事情?”
太宰治故意曲解了对方的意思,微微睁大眼,做出一副反思的神情,可脚下还在持续用力,几乎要将断裂的指骨踩成粉末。
而后,他随手将耳旁的碎发撩开,令没被绷带遮住的鸢色更加明显的暴露出来,好似向“受害者”展示其中越发寒凉的冷调一般。
“那可真是糟糕啊,我现在还想做更过分的事情呢。”他不带任何情绪的笑了笑,又道:“比如说,直接杀掉你之类的,之后再汇报你死于争斗之中就好。哪怕大家都看见你活生生的走进了总部的大门,又有谁,会去揭破我的谎言呢?”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似乎都在无情的嘲弄着雪村的所作所为。偏偏,他又没彻底点透,给对方保留着一线挣扎的余地。
那就像是猫在逗弄老鼠,看似仁慈,实际上却比直接杀死对方,来得更加残酷。
“……”
蓝发男孩喉间滚出几声呜咽,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向来无往不胜的装好人手段,在真正的“恶魔”面前,是起不到丝毫作用的。
因为,恶魔杀人,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
(根本没办法用常理去推断太宰治啊……快找找,什么才能牵制住他的行动,不然,下一秒就要死了啊!)
(组织的利益?外界的流言蜚语?背上草菅人命的恶名?)
(不对,都不是!这个人真正在意的是……没错,只能赌一把了!)
“我死、不要紧,但是我不想给树里带去阴影……”蓝发男孩急喘着,语气悲戚的苦笑起来,喃喃自语似的道:“至少,在我向他道歉之后,您、您再杀了我吧……”
倏地,施加于他手指上的残虐暴行停了下来,仿佛是触碰到一个隐藏的开关,从而改变了游戏的通关路径一般。
黑发少年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忽然收回腿,重新恢复为一开始的闲适站姿。
在这几秒间,没人能猜透太宰治的脑中闪过怎样的念头,抑或是推算出了怎样的结局。
总之,他周身浮动的暗色气质,慢慢地藏起自己的影子,逐渐失去了踪迹。
“好啊。”他微笑着,仿佛刚刚随意使用生杀予夺权利的是别人一般,语气略带了些飘渺的轻柔感。
“——那就去道歉吧。之后要不要取走你的性命,就由他来决定好啦。”
“非常、感谢您……”
迎来特赦令的雪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饰演着充满赎罪感的小可怜形象。
(赌、赌赢了吗,至少暂时……只要能见到千代,那个天真的家伙,一定会被三言两语的糊弄过去吧。)
(唯一的变数,就是太宰治,实在是难以预料的想法与行动方式啊……)
他垂下眼帘暗中庆幸和思考的时候,面前的少年大约是觉得有些无趣,很快便向着门外走去。
途经始终沉默旁观着这出闹剧的弟子时,太宰治拍拍他的肩,不知是懒得收尾,还是同样给芥川龙之介一点成长的机会,拉着长音抛下了一句话。
“你应该也有什么想跟他说的吧,要珍惜机会哦。”
——毕竟,是个已经上了死亡名单的家伙嘛。
那状似亲切的提醒中,还包含着如此轻巧冷漠的潜台词,与鸢色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利光,显得相当般配。
当然,听众们有没有理解其中的信息,并不在太宰治的考虑范围之内。
“是,太宰先生。”
寡言少语的黑衣少年目送着老师离去,而后转过身。面对着艰难起身的雪村,他既没有暴力相向,也没有出手帮助,仅仅是用一双死海般地眼,静默的凝视着。
比起共同训练的前辈,他和此次肇事者者相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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