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久以前, 萧霁宁就觉得京渊的心,就是深海底的针, 根本不可能打捞得上来, 所以旁人很难猜到他在想什么。
而现在,这个想法在萧霁宁心里也没变过。
不仅如此,他还觉得京渊变坏了。
否则京渊昨晚为什么要说那么多暧.昧的话搅乱他的心绪, 偏偏还说的不清不楚, 让他无法确定京渊对他到底是不是那个意思。
萧霁宁有些患得患失,就怕他当真之后,京渊却告诉他, 他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他。
这个人可真是坏。
萧霁宁蹙着抿唇如此想道。
入了夜后,当穆奎端着一碗小银耳汤走进西殿,想让萧霁宁的吃些宵夜时, 萧霁宁忽然想起今日穆奎还没问他要要不要翻牌子呢。
虽然以往他能翻的牌子也就两枚,不过现在萧霁宁正是需要见见他这两位“夫人”的时刻,毕竟他想问问阮佳人和谭清萱, 喜欢上和自己是同一个性别的人是种怎样的感受, 可是今夜穆奎怎么不呈绿头牌上来了?
所以在穆奎放下银耳汤后, 萧霁宁就问他:“今夜你怎么没带绿头牌过来?”
谁知他话音一落,穆奎也愣了下,随后反问他道:“皇上,今晚您要去哪位娘娘那里坐坐吗?”
萧霁宁想了想,说:“去皇后那里坐坐吧。”
“可是今夜皇上您不是约了京将军吗?”穆奎更疑惑了,“所以奴婢才没带绿头牌过来。”
萧霁宁装傻:“朕说过这样的话吗?”
“说过。”穆奎告诉他, “您说今夜就等着见京将军,然后好好治治他的罪。”
萧霁宁:“……”
是他现在心脏了,听什么都是脏的吗?怎么一句普普通通的话从穆奎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变了个意思呢?
“这话明明是他说的。”萧霁宁赶紧纠正穆奎话里的问题,“而且是他要见朕,不是朕要见他。”
穆奎嘿嘿笑了两声,说:“皇上您这不是记得的嘛。”
萧霁宁闻言不禁挑高了眉梢,佯装生气地瞪了穆奎一眼:“穆奎,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啊?都敢调侃朕了。”
“奴婢哪敢啊。”穆奎赶紧低头躬身认错,不过下一句,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憋了一天的问题,“皇上,您和京将军是怎么了吗?”
“没什么啊,我和他能有什么?”萧霁宁立刻矢口否认,然而字字句句却带着欲盖弥彰的意味。
所以穆奎道:“可若是真的没什么,那您为什么要躲着京将军呢?”
“我躲着他了吗?”这种事萧霁宁更不可能承认了,然而一开口却直接暴露了自己——他一紧张就会忘记自称“朕”的这毛病现在不止京渊知道,连穆奎都知道了。
穆奎也没拆穿他,但还是问萧霁宁道:“您没躲吗?以前您不是让奴婢特地去找京将军的夜值表,然后寻着京将军当值的时候去御花园散步的吗?”
萧霁宁现在听穆奎重提自己当初干的傻事,简直就像是当众被处刑似的羞耻,磕磕巴巴道:“穆奎,你、你……”
穆奎立马打了自己的嘴巴一巴掌,然后低头认错道:“哎呀,是奴婢说错话了,请皇上恕罪。”
如果穆奎唇角没有带着笑,他这认错倒是可以显得更诚恳一些。
其实穆奎并不知道萧霁宁和京渊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的确发现萧霁宁是在避着京渊的,他今晚这样说,是想不论京渊和萧霁宁之间出了什么事,都希望他们能够和好。
虽然不想承认,可萧霁宁如今所有平安和宁静的日子,都是建立在京渊在他身边护着他的基础上的。
所以不论如何穆奎都必须保证京渊还能继续这样护着萧霁宁,因为只有这样,萧霁宁的帝位才能坐的稳当,就算日后被四皇子、五皇子东山再起逼下帝位,只要京渊在,萧霁宁也能性命无虞,故今夜穆奎才会帮着京渊而说出这么些话。
而萧霁宁哪能让自己坐实“在躲着京渊”这个“污名”?
“朕没有躲着京将军,朕只是怕这几日都留宿在贤妃那里冷落了皇后。”萧霁宁开始为自己照各种理由开脱,“既然今夜约了京将军相见,那朕便去见他吧。”
说完这话,萧霁宁就立马起身让宫人准备帝辇,他要去御花园散步。
穆奎跟在他身后但笑不语,也没去提醒萧霁宁其实要见京将军的话完全是可以待在养心殿召见他的,没必要特地跑去御花园,毕竟没人听过和大臣们谈正经事是在御花园里一边夜游散步一边谈的。
现在萧霁宁跑到御花园去见人,不就更像是特地安排的“偶遇”了吗?
萧霁宁说走就走,可是他刚走到御花园南院门的时候就后悔了。
因为他其实记得京渊白日里和他说的话,且记得一字不差——京渊当时说的是:“那微臣今夜就等着陛下来见微臣了。”
听听,是:来见。
换成来寻、来找、或是召见不好吗?
这京渊说哪个词不好,偏偏要说来见?就好像他多么期待着见到京渊似的。
而且萧霁宁现在也反应过来了,他是可以待在养心殿里召见京渊的,现在他自己跑到了御花园这边,不就恰好坐实了“来见”二字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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