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青瓦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瓦顶上夹缝里生长的一些弱小的绿草被雨点击打的倒伏在瓦片上,奄奄一息;庙墙根儿下,一些脆弱的杂草依靠着墙壁,吃力的支撑着身体不至于倒下。它们平时很需要水,可并不希望突然间降下这么多的雨水来。
雨水顺着瓦檐从庙顶上流下来,形成一条条毫不间断的水线,哗啦啦的声音与哗哗的雨声融在一起;破烂的窗户和半掩着的庙门里面,黑乎乎的,看不到里面的任何东西。
三个人站在瓢泼的大雨中,愣愣的出神儿。直到这个时候,刘满屯和赵保国俩人才后悔没有多带些红卫兵战友来,看着这破烂不堪的庙宇,再看看拎来的那一把铁锹,别说砸烂这座庙宇,就是拆除它,都是件极其艰难的事情。
“满屯哥,咱们现在干啥?”李援勇拉了拉刘满屯,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问道。
“砸,砸了它!”赵保国挺身而出,从李援勇手里夺过铁锹就要前冲。
刘满屯一把抓住赵保国手里的铁锹,说道:“还砸个屁啊,先进庙里避雨去,等雨停了再说。”拉扯着李援勇跑到庙门口,一脚将庙门踹开,俩人钻了进去。
“哎……”赵保国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一咬牙一跺脚,快步窜到了土地庙内。
土地庙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吧,庙顶有些漏水,外面下着瓢泼的大雨,庙内就嘀嗒着小雨。黑色的泥土地面上,嘀嗒出几处小水坑来,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破旧的供桌上积满了厚厚的一层尘土,摆放着两个盘子和一只碗,碗里面脏兮兮的,留着两块儿干的发黑的骨头,两个盘子上面没有任何食物,只有几粒黑色的老鼠屎。看来里面原本是有供物的,只是便宜了这里的老鼠。
天阴沉的像是快要天黑了似的,庙内的光线更是差的很,有点儿阴森森的感觉。
赵保国摘下来绿军帽想放在供桌上,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攥在了手里,他嫌桌子上脏。他又把上衣脱里使劲儿的拧了拧,一串串儿水珠就从扭紧了的衣服中渗出来滴落在潮湿的地面上。
李援勇挎着书包,四下里看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干点儿什么。
“等雨停了之后,咱们把庙烧了。”刘满屯上到神台上,手里的柴刀在土地神的泥像头上磕打着,“这要是拆的话,凭咱们仨得拆到下个月了。”
“带火柴了么?”赵保国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我这儿的火柴湿透了。”
刘满屯怔了下,苦笑道:“我忘了带。”
“我有。”李援勇从书包里摸出一个罐头瓶子,拧开瓶盖儿,从里面掏出一盒儿火柴。
刘满屯蹲在神台上,伸手接过李援勇递过来的火柴,笑着说道:“行啊援勇,你怎么就知道今儿个要下雨,还带着罐头瓶子呢?”
“嘿嘿,王瘸子从家里偷了瓶罐头吃,我见着瓶子好,就管他要了过来。”李援勇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说道。
瘸子叫王利民,是王家庄村支书的儿子,先天患有小儿麻痹症,在乡高小和李援勇是同班同学。从赵保国当上乡中红卫兵司令的时候,王瘸子就上赶着巴结李援勇,希望能在他的介绍下加入赵保国带领的红卫兵队伍。
“你小子又欺负人家了吧?”赵保国笑着打了李援勇一巴掌。
“没有,那小子竟巴结我,还用我欺负啊。”李援勇得意的说道。
“哎满屯,你说援勇这小子咱俩要不罩着他给他戳着,能这么……”赵保国笑着对刘满屯说,可话说了一半儿他就止住了,刘满屯压根儿就没听他说话似的,眼瞅着庙里头的东墙角发呆呢。赵保国也往墙角那仔细瞅了瞅,出了一破蜘蛛网和房梁椽子之外,啥稀罕物都没有,他推了推刘满屯,说道:“哎哎,满屯,看啥呢?”
刘满屯想着土地庙里那个诡异的黑影,寻思着这玩意儿会不会再次出现,如果出现了之后把赵保国和李援勇俩人都给弄昏过去,他自己咋办?刘满屯倒不是害怕那个黑影,若是真的那黑影出来了,他绝对敢拎着柴刀跟那黑影死磕,问题是那黑影跑起来快,他追又追不上,一旦赵保国和李援勇俩人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就糟糕透了。记得上次那黑影从他们家里被赶跑之后,二爷爷后来再到土地庙里偷供奉,都要选择大白天,而且必须是晴天。这次三人来的时候本来也是晴朗的天气,可谁想到到这儿之后就下起大雨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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