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多玩一阵子。”
林之桦点了点头,拿上竹箕和瓷杯,对林母说,“等等太阳大了您就到屋里歇着吧,看看电视,离秋冬还早,不用急着打完。”
林母答应了,又想起什么,说,“带上顶帽子,小函用得着。”
“嗯。”
林之桦又到堂屋去了趟,然后才出门去追前面的一大一小。林母抖了抖织到一半的毛衣,将篮子里的毛线球拿出来比一下,估摸剩余的毛线量。
“再给小桦织条围巾吧……”
18-3
林之桦小心掰开河岸浅滩边的一块石头,宝宝眼明手快看见一条黑斑的小黄鱼从阴影下迅速窜出,躲进相邻的另一块石头底下。
“这里~这里~”
“嘘……小心吓跑了。”
林之桦提醒道,宝宝捂着嘴屏息凝神,大眼睛直盯着那块石头,生怕一不留神小黄鱼就溜走。林之桦将梯形竹箕的箕口朝向河岸,一手把周围大些的石头挪到一边,另一手覆在藏有小黄鱼的那个石块后面,跟竹箕形成包围。
准备就绪之后,林之桦便缓慢地将石块朝向河心方向一点点掀起,瞬间,一个小黑影窜进了竹箕里,林之桦赶紧单臂一捞,河水从竹箕缝隙漏出来,小黄鱼在上面弹跳几下,怎奈身小箕大,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林之桦走上岸,宝宝围着他打转,见林之桦将小黄鱼引到盛水的大瓷杯里,赶紧凑过去蹲在旁边看。小黄鱼只有宝宝中指头长,现在静静地在水里一动不动。
“把拔~我可以摸摸它吗?”
“可以,但是不能太用力,不然它会不舒服。”
“嗯~我轻轻的~”
宝宝小手刚伸进瓷杯里,小黄鱼就哧溜一下迅速转了个圈儿,宝宝有点吓到,赶紧缩回来,不一会儿小黄鱼安静了,宝宝又尝试着伸进去。
林之桦在旁看宝宝玩得专注,准备将竹箕搁到一边陪他坐会儿。不远处,秦木正在河滩边翻石头,大脚踩在水里哗啦呼啦响,一路溅起水花,连短裤裤腿也湿了。
这样能抓到鱼?
林之桦见秦木在太阳底下辛苦徒劳,有点看不过去,将竹箕扔给他,“试试这个吧,鱼太小最好别徒手捉。”
“我没捉鱼,”秦木摆摆手,对林之桦咧嘴一笑,“我在找螃蟹呢!”正说着,一块石头底下就发现了一只螃蟹,背甲有半个手掌心大。
“哇!老师真是我的幸运星!刚刚半天都没见着一个的!”
秦木欢呼,伸手就抓过去,因为他动作太快,林之桦都没来得及阻止,秦木刚摸到螃蟹壳,就觉手指尖突如其来一阵刺痛。
“嘶……”
秦木倒抽了口气,下意识扬手一摆,螃蟹被远远甩进小河中央,发出咚的一声响。
“这家伙竟然夹我?”
秦木一边跺脚一边直甩手,林之桦拉过他手臂一看,大拇指指腹有点发红,倒是没肿起来,“你那是方法不正确。”
林之桦说着走到河边,循经验看准一块扁形石,翻开一瞧果然有只螃蟹,壳呈亮黑色,比先前那只还大上一倍。藏身处被发现,大螃蟹只是横挪了两步,凸出眼睛上下左右各扫了扫,两只大钳子横在身前,显得有恃无恐。
“老师,你要捉这个?还是我来吧!”
秦木有点担心,林之桦一手拦住他,另一手拇指由上方按住螃蟹背壳,食指从腹下捏住,螃蟹呆呆笨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夹出了水面,两只钳子凭空挥舞,却混不着力。
“看,这样就行了,很简单。”
林之桦说。
秦木大为惊奇,正要学着样子将螃蟹接过手来看看,不料林之桦却蹲下身,将螃蟹重新放回水里。
“这是个母螃蟹,肚子里怀着小螃蟹呢。”
秦木恍然大悟。
林之桦退后几步,在河滩上找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头坐下。宝宝不知什么时候把竹箕抱走,自己在小河边依样画葫芦,不过因为反应不够快,总是让鱼从箕缝里溜走,而且水花反弹回来,宝宝都躲不及。
“老师,看这里!”
林之桦刚一回头,秦木站在河边捧水就朝他挥过来,林之桦猝不及防顿时被溅了满身。
想打水仗,某人在自讨苦吃吧?
林之桦虽然脾性温和,但也不是软柿子,更加不可能白白受欺不还手,当下便站起身,边躲边朝水边跑,反正衣服也湿了,干脆就放开玩儿,甚至连草帽都被用来舀水泼水,跟疯孩子似的。
“老师犯规!不能用工具!”
“谁说的?”
“我也有工具~”
宝宝举着竹箕一路逐波踏浪而来,秦木腹背受敌徒手应战好不辛苦,这一仗打得真是昏天黑地,三人没过一会儿就都成了正宗的落汤鸡。
“真爽啊!”
秦木瘫在石头上,刚才玩得太欢,他现在连根手指头也不想动,只想懒洋洋晒一轮太阳,林之桦担心宝宝着凉,就先带他回去,奶奶帮着洗澡换衣服,林之桦又折返来找秦木。
“休息够了吗?”
“早呢~”
秦木慢悠悠说着,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大石头被阳光照得暖烘烘的,秦木脱了t恤平躺在上面,大咧咧张着四肢,像在耍流氓。
不过林之桦目不斜视,一脸坦荡就坐到旁边,这让秦木有点挫败,不由抬起头审视了一下自己据说是很健美的胸肌。
“唉……”
秦木叹气。
“怎么了?”
“呃,想到明天要回去,就不想动,我已经喜欢上这地方了!”
林之桦听见秦木这么说,心里也涌上一股难舍。河里三五只白毛鸭子从下游逆水而上,路过两人旁边的时候嘎嘎叫两声,然后继续前行,游动时翘起的尾巴左右摇摆,姿态怡然自得。
“其实我很早就想,等以后老了一定要回家乡来住,养点花种点菜喂点家禽,不用操心什么,就这样过去,未尝也不是一种享受。”
林之桦说着,唇畔微微绽出笑容,“是不是挺奢侈的愿望?”
秦木偏头看他,“老师觉得很难实现?”
“有点……”
林之桦也躺下来,正好可以仰头看见天空,蔚蓝的天空有大朵大朵的白云在飘,太阳正好藏在一片云后面,所以阳光不算刺眼。
稍许的沉默过后,秦木突然问,“老师,你现在还想要结婚吗?”
“也许吧。”
“那有没有可能……纯粹为爱情结婚呢?”
林之桦犹豫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婚姻对他而言,其实是可有可无的,他只希望为宝宝找一个人,那个人与保姆的不同点也只在于――她可以长久的照顾宝宝,跟宝宝之间形成亲情,这样对宝宝的成长才是有利的。
而爱情……
那是世间最复杂的东西,甚至会令人丧失理智,他不懂,也早已经不想再碰。
林之桦闭上眼。
秦木转头看向他,“老师,将来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和我,我们两个都没碰到自己想要的爱情,你也找不到合适的结婚人选,那我们就维持现在这样,一起陪着小函长大,等他成家立业,我们也仍旧住在一起,就住在这个地方,相伴到老,也不寂寞,你说好不好?”
林之桦有些惊讶,睁开眼正跟秦木的视线对上,那专注认真的眼神,仿佛蕴含着震撼人心的魔力,林之桦竟不禁有些失神。
相伴到老……
这是个多么诱人的词汇,林之桦发现自己不仅不排斥,而且还在心底里隐隐生了期待与感动。似乎经历这许多的岁月,就是为了找寻这样一句话,这样一句很贴心、很温暖的话,像亲人之间的问候,不经意,却深挚而动人。
“好。”
林之桦说。
好,如果假设能够成真,那我们就相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