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余腰佩刀剑的执法堂弟子,将孟河泽等人团团围拢。
赵虞平从阴影处缓步走出:
“外门弟子孟河泽,门派知你早有反,却因惜才百般包容。但你今日带人擅闯摘星台,大错铸成,还不束手就擒?”
故意只向孟河泽发难,不提宋潜机,笃宋潜机绝不可能坐视不管。
上一次暗算,被一位手持大刀,来路不明的白衣女修杀败。
这次出明招,宋潜机身边到底有没有第二位金丹高手护卫,今夜便能见分晓。
夜风萧萧,落叶簌簌。
一众修为不高的外门弟子身陷重围,仓惶相顾。
孟河泽冷笑,缓缓抽剑。
剑身与剑鞘摩擦,发出刺耳长鸣。
仿佛一声喝令,有外门弟子一齐抽剑。
宋潜机摁下孟河泽的剑柄。
仍醉着,低声含混:“我给你的聚光符呢。”
孟河泽一喜,灵光乍现。
一束明亮光柱从掌升起,直冲夜空。
赵虞平本以为他亮出法器,早有准备,却见只是一张发光符箓,不由愣了愣。
不过片刻,四面八方地动山摇,声势大震,声声呼喊传过山岗:
“是孟师兄的符!”
“那边找到宋师兄!”
各地搜寻宋潜机的外门弟子,从瑶光湖,从风烟谷,从无数座山峰,无数条沟涌向此地,见符而至,循光而来。
数百人的执事和执法堂队伍,被上千人团团包围其中。
赵虞平环顾四周,额上冒汗。
武力镇压容易,可登闻雅会未完,总不能杀个血流成河,被其他门派指摘。
随机应变,大声道,“诸位外门弟子,缉拿孟河泽者,赏灵石三百!”
财帛最易动人,但此时没有人动。
外门弟子的兵器没有转向,神色依然坚毅。好像听不懂在说什么。
赵虞平脸色涨红。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从前只要花三块灵石,就能看这些小弟子像狗一样爬在地上抢破头,杀红眼。
不允许自己生恐惧,更高声嘶喊:
“赏灵石三千,外加一套顶级内门功法,一件初级法器!”
声音不复威严,因为过于紧绷而发抖。
一片死寂,唯有凄厉风声。
“早点回去休息吧。”忽有人打个呵欠,“大晚上的。”
是宋潜机。
揉着眼睛催促:“快些让开。”
今天外出一整日,想家中的花草蔬菜。
想门口的豆角,藤上的黄瓜,地里的土豆。
短短一日分别,从早到晚而已,却像已度过无数个秋天。
它们一也想我,宋潜机望着月亮想。
向前走,闲庭信步。
里圈孟河泽等人要保护他,外圈赵虞平等人不知所措地防备,最外层弟子又戒备着赵虞平动手。
于是宋潜机几步之间,带动整个阵势一齐动了,里三层外、外三层地随他前行。
宋潜机只管走自己的路。
……
主峰乾坤殿。
灯火辉煌,礼乐肃穆。
这是虚云真人的正殿,永远不怒自威地坐在首座,掌控全局。
但今夜首座换人,只能屈居次席。
坐主位的白衣老者微笑道:“别客气,别拘束,既然是贺宴,都放松些。”转向击编钟的乐手吩咐,“敲个喜庆的!”
说罢自顾饮酒,一副主人做派。
见书圣如此,满殿气氛渐渐活跃。
有人来向书画试魁首敬酒,纪辰端杯,一饮而尽。
里备受煎熬,自然满口苦涩滋味。
分别被评为第二、第三的赵霂和卫湛阳坐在他身后位置,一直冷冷盯着背影,极是不服。
不少人心中嘀咕,书圣点纪辰这小子做魁首,却没有收他为徒。
不知是对满意,还是不满意。
酒过三巡,忽有一人长身而起,大声道:
“弟子有一事禀告,请圣人明鉴。”
乐声顿时停下。
满殿惊愕,又顾忌圣人在此,快静止,只互相传音议论:
“哪家的后辈,敢在书圣驾前失礼?!”
“便是纪辰的堂弟,谁不知纪辰从前是个废物,烂泥扶不上墙,这位旁支的纪光,才是白凤郡纪家的未来。”
“此时出面,难道是来恭喜堂哥?”
书圣笑意淡了:“讲。”
“鸡蛋二字,不是纪辰所写,胆大包天,欺瞒圣人,根本毫无符道天赋!”纪光一拱手,一脸正凛然,舍生忘死之坚决,高声道:“我有证据,请看,这是纪辰之前写的字。”
众人哗然。
赵霂恨不得拍桌大笑。
但那副证据还未取出,纪辰便像被踩尾巴的猫,猛然跳起来,冲上前去,一把握住纪光的手:
“太好,多谢你替我说出口,好堂弟!你真是我亲弟弟!”
书圣的脸色却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