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岂敢怠慢,约好了时间,今天一早便亲自随他而来,只等那钱庄取不出钱来,适时的些官威。
大名府的钱庄独此一家,并无分号,属于江南商系,而且是级别最高的,备有封桩之钱两万贯。因北方的真定府新开了椎场。南来北往的商户不断,银钱流通之数甚巨,半年经营下来,获利极厚。
在任的钱掌柜早就向东家提出北上真定府,再开一家分号。然而,扩张的想法不仅没得到支持,反而等来了一条奇怪的命令。上月初,京城传来消息。让他收付大笔银钱之时,略作把延,并让他按命行事,其中缘由,日后自明。钱掌柜自然照办,前几日晚上一行车队押运了五万贯钱抵达大名府钱庄,一同到达的还有一封密信。终于解了他心中之惑,原来是有人欲寻钱庄之事,要砸他钱掌柜的饭碗。
所以,当宋乔年一脸傲气的站在他面前,拿出一叠钱票时,钱掌柜立马进入战斗状态。只见他目瞪口虽,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哆哆嗦嗦道:“客,客官,您,您这是要?”
“来钱庄自是兑钱。”
“您,您兑多少?”
“全数兑了。”
“客官,以前从来,从来不曾这般兑过。”钱掌柜擦着汗道。
“哼,我这般兑,可合你钱庄章程?”
“啊,这,运
大名知府在钱庄门前落了轿,门口的伙计拥了进来,冲着钱掌柜喊道:“掌柜的,官爷来了。”
钱掌柜脸色煞白,连忙招呼道:“客店且后堂商量。”
宋乔年得意的大笑,高声道:“此堂堂正正之事,何必行于暗室。某身上所带的,尚不止这个数。”说完,一挥手,早有他手下的差吏递上一个包袱,在钱掌柜面前打开,一叠叠厚厚的钱票呈现在钱掌柜面前。
钱掌柜人在戏中。自得其乐,欲罢不能,一咬牙,跌坐在地,喃喃道:“完了完了
大名知府端着身形,阔步而入,身边的一名师爷模样的人物高声道:“钱庄掌柜何在?”
钱掌柜拍了拍屁股,起身道:小民在,敢问官爷有何吩咐?”
师爷恶声道:“有人向知府大人反映,尔小小钱庄虚开钱票,大敛民众之财,做那无本的买卖。”
钱掌柜神色如常,不卑不亦道:“官爷实收实付。并丹虚冒!实。纵有址误。办是因数额池下恨钱清点费时之故。官爷所闻,想必是无聊之人散布的流言。如若不信,大可开了库房,一验真伪。”
宋乔年如何会让他拖延时间,高声道:“既然如此,便按你钱庄章程,兑我银钱来。”
师爷回头瞧知府脸色,知府大人略一点头。示意师爷静观其变。
钱掌柜挺直了腰杆,大产道:“欲兑几何?”
“此处有五十贯见票即付的钱票三千六百张,足足十八万贯。”宋乔年阴恻恻道。
钱掌柜纵有准备。亦是吃了一惊,你倒真下得了本钱。若非早有准备,还真是生生让你挤垮。钱掌柜自然不知是市易司所为,只倒是哪个眼红的商家拆台。瞧着眼前之人得意洋洋的面孔,心中恚怒不已。
“按我钱庄章程,待辨了钱票真伪,自会将银钱全数奉上,若有不足,可砸了我钱庄这块招牌。”钱掌柜怨怒之下!一番话儿说得中气十足。
宋乔年却当他做困兽之斗,嗤笑道:“若你兑个十天半月,误了我的事,又当如何?”
“钱庄伙计共有八名,十八万贯,半日便可。”钱掌柜傲然道。
钱庄的封桩之钱加上经营、收存所得,便有个五、六万贯,那日运到了五万贯加上这两日徐徐运来的十多万贯,足够他兑进宋乔年手中的钱票。钱掌柜今日的作派,一来为了拖延时间,三来想着消遣这恶人一番,解解心中的怨气。
话一说出,钱掌柜便不再怠慢,立马吩咐伙计取了钥匙,开了库房,将库房之中堆积如山的银钱搬将出来。
那宋乔年看着源源不断搬出来的银钱,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由青转白。此刻的他真想走进库房中去,看一看那些钱是怎么来的。
钱掌柜心中笑开了花,手上却未闲着,按照信中的吩咐,将那些收来的钱票一一盖上了收讫章小子,你若要再换,可没有这么快喽。
知府大人的脸色亦愈来愈难看,碍于宋乔年身后之人,不敢表露得太过,轻咳一声。在师爷耳边低语了几句,朝宋乔年拱了拱手,大袖一摆,扬长而去。
宋乔年脸色铁青,心中疑窦从生,究竟,究竟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
慌乱之下,时间过得反而更快,不一会儿,日头已到中天。
见他呆若木鸡的样子,手下的差役不忍心,提醒道:“大人,我们难道要运这些钱回京城?一路之下,若只有我们几人,绝对是件祸事。”
宋乔年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正是说话。却听钱掌柜笑呵呵道:“客官,钱已全数兑好,皆堆在库房之侧,请过来交割。某亦有言在先,交割之后,银钱之安全便不再是我钱庄份内之事。”
啊,这,这,”宋乔年乱了手脚。
“客官,清点之时,你的伙计俱都在场,数目全数对上,请
钱庄如此大事,早吸引了众多围观的商家与群众,众目睽睽之下,宋乔年无可奈何,只得在交割单上签下了名。
钱掌柜哈哈一笑。说道:“已近中午,某提醒客官一句,若要运钱出城,可要趁早。过了戌时,城门便要关上了。”
宋乔年抬眼看着那堆积如山的银钱,头都要大了一圈,围观的众人何时见过这么多银钱,指指点点,嘈嚷不息。人群之中,更有一些泼皮模样的人物,目露贪婪之色。
手下提醒道:“大人,可去知府大人处讨些人手,才能确保一路之上平安无事。
宋乔年心中虽乱,却不是糊涂之人,骂道:“若讨了差人来,只怕也是个个豺狼。你可曾见过这么多的钱财。”
那下人得了呵叱,嚅嚅不敢多言。
宋乔年咬了咬牙。恨声道:“如今之计,只有再兑成钱票。”
那两名手下顿时苦了脸,你说得倒轻巧,敢情我们都白忙活了。这么大一笔钱财,却走过手财神,一毛都不曾落入囊中不说,还要再来
遍。
宋乔年急急的去找钱掌柜,却被告知,钱掌柜午休期间,用餐去了。
宋乔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灰溜溜地在酒楼处找回了钱掌柜,要求兑换钱票。
钱掌柜心情大好。慢悠悠地回敬了一句:“客官可知我钱庄章程?”
“如何?”
“银钱过了手。便要重新清点,这不仅是我钱庄规矩,亦是商场俗规。这么多银钱,只怕没个一两天功夫,断然不行。”
“为何出库只需半日,此番却要这么久。”宋乔年急道。
“重新清点之下。便要这么久,这是钱庄的规矩。”
此时,门外急急的跑来一人报信,在索乔年耳边低语几句。宋乔年闻言之下面色灰败。无力地顾坐在凳子之上,仿佛一个木桩。
京城,已然翻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