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江南之地。苏扬之路,已行新法两年之久,积蓄甚厚,可急告地方,令其提前将一部分夏赋钱粮解运至青州,如此,旱情可解。搞军之资,不可拖欠,可从库府中出。辽国之岁币自然要给,西夏之币么?拖上一拖,又有何妨?”
张商英惊声道:“太师欲坏我边疆之安么?若因此而妄起边事,国之罪人也。青唐之胜。不足以动全局,那西夏可非吐蕃,任尔取夺!”
蔡京颇不以为然。高声道:“我西北之军威压西夏十数年,彼国早已疲弊不堪。
老夫以为,可遗使告知,以探虚实,给不给,给多少,尚有可商椎之处。圣上行父兄之策,新法富国强民,难道便是为了年年给纳岁币不成?”
蔡京居于上位多年,此番全力而,一席话说得威势大振,即便是江耘,也是颇感意外。
赵估心中颇受鼓舞,试探着说道:“辽国爪牙尚在,不可与之争锋。联观李乾顺,受制于权臣,倒是江河日下。”
枢密使许将劝道:“圣上,边事不可轻挑。先王挟熙河之余威,尚有灵州之败,西夏其主虽暗,奈何上有重臣,下有名将,兵士骁勇善战,胜负之数未定。”
杨时亦劝道:“战事一起,所耗钱粮甚巨,若因此边境不宁,可谓因小失大。先王神宗即位之初,问计于富弼,对之曰二十年口不言兵,可见兵事之重,事关国运。”
对于此议,朝堂之中赞同蔡京之人虽然不少,但终是兵者大事,反对的意见仍是占了上风。
赵估见群臣皆不赞同,不免快怏,抬眼望着纷纷嚷嚷的众臣,心中烦乱,忽然想起一人。便拿眼去寻江耘。
只见他静静地站在殿中众人的末端,扰着袖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估心中好不气恼,出声道:“江耘何在?”
江耘低头着。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中暗道:“终于想起我来了,本来想私下告诉你的。你若要问我,那便在此说了吧。”
江耘低着头。碎步上前,高声道:“微臣在。”
赵估瞧着他作做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说道:“瞧着江学士气定神闲,莫不是有了良策。”
平白无故被他好了一军,江耘心中暗笑,我什么时候气定神闲了。
江耘轻咳一声,抬起头来,迎着蔡京的眼光清声道:“兵家大事,江耘不敢妄言。赈灾之事,蔡老相一,策。可谓筹划得当,江耘更有锦上添花!计。”
朝中众臣皆知江耘的能耐,此番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都大感兴趣。那帮老臣素知他与蔡京不合,更是乐得看他两人抬扛。
蔡京听着江耘前半句尚可。待他听说,立马警醒起来。今日的滑头相公,已非吴下阿蒙。
赵估亦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不曾打断他的话,且看他如何锦上添花。
“微臣想着,若从苏扬运钱粮至青州,运到之时,只怕十去其二。再经过官府赈济,真到了灾民手中却不知能剩下多少。张相公,且勿瞪眼,容我说完。”
除了张商英,朝中众臣想笑又不敢笑,连杨时也摸不着头脑,这子,扯这些道道作甚?
赵估却走动怒了,叱道:“钱粮解运,总有耗费,谈此无关之事作?”
江耘微微一笑,却不惊慌。继续道:“某若是那苏扬的知府,便派一可靠之人,与当地换一汇兑之钱票,赶赴青州。待到了青州,再兑成小额见票即付的钱票。唔,一贯钱的,二十万贯,可赈民二十万,微臣相信,每一贯钱都能放到灾民的手中。”
蔡京大笑道:“江学士;青州之旱,所需的是粮食,要钱何
江耘亦大笑道:“蔡相公。皇上圣旨一下,自有商户运粮而去,求财之下,千里奔波又何辞辛劳。”
朝臣细细思量,都觉此策可行,那钱票的信誉经市易司早已扬光大,的确可行。更妙的是。此法一改钱粮运输之中的弊端。让人无漏洞可钻。历朝历代,因赈灾赈出来的贪官为数却是不少。唯一受损的,只怕是那些想通过钱粮解动和赈灾上下其手的官员和差役。
江耘尚有下言:“皇上,此次亦可作为以后漕粮解运的尝试或预演。若是此法可行,今后我大宋库府增加的收入起码会多两成!”
殿中顿时哄然,一时之间议论纷纷,谁都知道,此法可行,但每一个人的心中又知道此法不可行。若真是如此,就断了天下官儿和许许多多人的财路了。
赵估双手微抬,止住众臣的嘈嚷之声,说道:“此事容后再议。”
张商英却有问题:“江大人,若按你的赈灾之法,向民众放钱票,让其自行购粮,老夫又该如何分钱?灾民数量极多,可怕不好分呐。”
江耘早有准备,笑着道:“张相公可是怕人多领,无妨,领后剃
张商英双眼一亮,赞道:“妙极。”
杨时生性古板,不满道:“身体毛,受之父母,岂能如此?”
江耘侃侃道:“富贵者。无衣食之忧者,放不下面子,自然是领不到那一贯钱了。嗷嗷待哺之百姓,求一餐之饱,如何管得了面子。赈灾赈灾,便是要将粮食放到最需要的人手中。且剃眉之后,过几个月自然会长出来。寻常百姓,若是剃个眉便有一贯钱,江耘相信,这天下十之**,尽是无眉之人。”
最后一句话,惹得满殿之中笑声不断,连赵估亦顾不得君仪,放声大笑。
痛恨江耘如蔡京者,也是苦笑连连。若不是用来做政敌,这小子倒真是个谈天论地,戏古讽今的妙人儿。
众臣感慨非常,早知道这滑头相公心系天下百姓,智计百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几番话下来。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装得是什么,都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他的脑子全然与我等不同。
江耘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们吃了一惊:“搞军所需之赏钱,微臣亦想为皇上筹一些。”
赵估正心情大好,乍听江耘此语,不禁大喜,从御座上弹起,失声道:“能筹多少?如何筹?”
“可向钱庄暂借,数目为三十万贯,如此,可不破旧例,又能解决当下所需。”
“荒唐。钱庄又如行肯借,即便肯了,皇家颜面何在?”赵估失
道。
“若今后漕银的解运能由钱庄交割,微臣想,商家们定然是肯的。而且,此三十万贯可称之为漕银解运之押金,如此,便无损朝廷之颜面。”江耘循循善诱道。
果然,赵估心有所动。朝中众臣一时之时,接受了太多新东西,兀自在那儿细细消化,一时之间。不曾有人出来反对。
蔡京却是焦急,只见着江耘潜龙出海,步步紧逼,大惑君王,自己却无能为力。略一思量。出言反对道:“国家重赋,岂能轻托于商家之手,此议极是不妥。”
蔡京一言既出,于他一党之人醒悟过来,纷纷出言反对。朝中的老臣们也各自表了自己的看法,总体来说,也是反对之声占了上风。
江耘心中明白,此事非是一日可决。今日能有机会提出此法,便已知足。当下也不纠缠,静静地退下。
今日的廷议,终于结束。蔡京形势危急,旧党似有翻身之机。江耘更是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