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调的马车车轮咕噜噜地响着。
经过近三天的路程,再加上两次转乘的马车后,两人终于来到了所谓的“**”根据地的边缘,这是一处村落,很普通的村庄,村庄里很冷清,没有一般村庄里的鸡犬相闻,也没有掉牙的老爷爷在那里晒太阳,甚至连嬉笑打闹的孩子都见不到。
但沈英和石川铃子都知道,这就是边界,也是赤共们的预警区域。
两人跳下马车,顺着村道往里走,外面来的马车到这里都会很知趣的折回,因为即便他们试图向前走,也依然没有道路,原有的道路已经被挖得坑坑洼洼,据说其中还埋着一些未曾引爆的地雷,这种道路即不适合汽车,也不适合马车,只适合人的双脚行走,这给敌我双方部队的运动都带来不便,但更多的不便是带给日军的,因为他们汽车,卡车根本无法在这条破路上跑,也就极大限制了他们快速的机动能力。
村头是一间普通的农家小院,一位穿着灰色土棉布衣服的,并用麻布包着头的中年妇女坐在小院门口,用簸箕摇着其中的糠皮,并将里面干瘪的部分捡了出来。
沈英走了上去,语气客气地说道:“大婶,家里有水?借一口喝。”
农妇抬起头,她的脸因常年日晒和劳苦而变得有些黝黑,颧骨略高,经历岁月的皱纹皱纹爬上了她的眼角及额头,使她显得格外得黑瘦。她认真打量了沈英一下,然后将目光投向离沈英不远处的石川铃子,后者此时穿着淡蓝色的裙子,双手有些局促地交叉握在小腹前,神色间有些紧张。
“客人是从哪里来的?”农妇没有回答沈英,反倒问道。
“我们从市里来的,我是一名政府人员,那边站着的是我的未婚妻金梦回,她是一名中学教师。”沈英说道。
“市里面啊!那可是一个繁华的去处。”农妇感慨道:“我的小儿子也在市里面干活,他是跑黄包车的。”
“那您的别的家人呢,下地了吗?”沈英随口问道。
“死了!都死了!”中年妇女说道,语气平淡:“日本人过来,把他们抓了去,老头子给日本人烧饭,大儿子给日本人修铁路,累得吐血,老头子便偷了肉想给大儿子补补身子,结果被监工的发现,两个人都被活活地打死了。”
沈英一时间有些语塞,面对别人苦难,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从来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对金慧兰是这样,对凌云也是这样。
“日本鬼子真该死!”后面的石川铃子走了上来,她满脸的愤恨之色,其中又夹杂着些许同情。
这个女人,可真善于表演!
沈英心想。
“是的,他们该死!”农妇站了起来,将簸箕挎在腰间,说道:“他们不是人,是鬼!”
“所以,这也是我们来到这的目的。”石川铃子满脸的坚定:“他们不会长久的,我们一定会打败他们的!”
许是受了石川铃子富有感情的语气的影响,农妇的脸上似乎也有了生气,至少在沈英看来,眼前的农妇在脸上冷漠和麻木似乎也因石川铃子的几句话而退去了几分,而带上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
那个女人,不仅善于表演,也更善于调动他人的情绪,在某些方面,的确有些过人的天赋!
沈英有些感慨,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当间谍,现在看来,石川铃子就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