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大太太、二太太、二奶奶、三姑娘和宝二爷都来了。”
贾珍从里头疾步走了出来,身上披着棉袍,腰间竟也系了一条白麻的孝带子。
贾探春就势扶了邢夫人。王熙凤则边拿着帕子拭泪,边走过去先给贾珍行礼,道了恼,方问道:“大嫂子想是伤心得太过,才躺倒了。我在外头恍惚听着,还哭呢?”
贾珍忙笑着点头:“正是呢。府里一片忙乱,我也是急了,便训了她,让她先别哭,把病养好。不然,我这死了一个儿媳,难道还要搭进去一个媳妇不成?”
邢夫人忙沉了脸,道:“呸呸呸!这样不吉利!我知道你难受,可也不能混说!”
王夫人对宝贝儿子刚才的处置方式十分满意,便先拍了拍他的手,方叹道:“谁也没想到,一下子不防头,老太太都躺在那里说心口不舒服。罢了,珍大爷去忙吧。我们先去看看你媳妇,回头就去前头照应亲戚们。”
贾珍忙拱手道谢,又对宝玉道:“宝兄弟,哥哥去忙了。这头儿照应太太们的事儿,可就交给你了。”
刚要走时,这才看见了贾探春竟然也来了,不由得大讶。
贾探春在贾母面前的体面日盛,这件事他也有所耳闻。但是竟然被宠爱到了这种地步,竟能够在这样情形下,没有借口姑娘家单弱避而不见——譬如他亲妹子那样——竟是这样沉着坦然地就跟着来了?
贾探春见他看着自己停了步子,便蹲身施礼:“珍大哥哥节哀。二姐姐昨儿就不自在,四妹妹又年幼,老祖宗担心吓着她,便遣了我替她们过来看看大哥哥和大嫂子。”
贾珍连忙侧身欠身道谢:“夜间风寒,劳动妹妹了。不敢当。就请在这边坐坐,早些回去禀报老祖宗,请老人家放心些。”
贾探春端肃应了,再无别话。
贾珍忙忙地走了。
荣府众人这才进了屋子。
前头已经留了大段的时间给尤氏收拾,所以众人看到时,她也只是合衣躺在床上,额上勒着暖帽,未施粉黛,眼皮红肿,见邢夫人等进来,便坐了起来,眼圈儿又红了,勉强挤出个笑容来:“惊动太太们了。”
邢夫人忙把她按回床上,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回头且去看王夫人。
王夫人也正拿帕子擦泪,见状只得开口:“珍儿媳妇,你得保重。以后这府里,可还指着你呢。”
王熙凤那里已经哭得抽噎不已。她跟尤氏自来就要好,这个时候也不讲那些虚礼,只管坐了,低着头自己哭起来。
贾宝玉和贾探春赶紧先上来给尤氏行了礼,宝玉又安慰了两句,便趁机道:“大哥哥那边忙得很,我去帮帮他的忙。”
贾探春连忙一把抓住他,瞪了他一眼,方对尤氏道:“珍大嫂子,我们兄妹是奉了老太太的命,特意过来照看你的。太太们一会儿就过前头去。这病来得急,可煎了药了?需要请大夫么?”
王夫人便嗔她:“病了哪有不看大夫的?还需不需要!珍哥媳妇,我这就令人去给你请太医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