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乌云似千军万马般急涌而过,掩盖天空,天色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黯淡下来。
黑云压城城欲摧,黑云像群奔腾咆哮的野马,一层层漫过头顶,越聚越厚,越压越低,似一块巨大无比的黑锅,仿佛就要压将下来。
白昼仿佛瞬间到了黑夜一样,天地一片漆黑。
轰!
天威所至,一道闪电映亮天空,雷声震撼天地!
狂风大作,黄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啪啪的响个不停。一道道闪电划破苍穹,犹似一道道光剑斩破黑暗,震耳的雷声轰炸地传来,雨点连成了雨幕,哗哗的就如是天河倒灌般地铺天盖地的泼下。
大风卷起暴雨像无数条鞭子在挥舞,狠命的抽打着庭外,屋檐上流水下来似水幕!
哗哗哗……暴雨倾江而下,而不是倾盆而下!
电闪雷鸣,闪电闪过,照见松江府衙里的一群人影似庙里的塑像般阴森可怖。
松江知府周六一看着暴雨如注,眼里浮出了沉痛和悲伤。
他是崇祯元年进士,饱读诗书,讲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在天威之下,也觉得多年的信念动摇。
这大明是怎么了!
明崇祯十三年四月以来,苏、松、湖等府的吴江、归安等地昼夜倾盆大雨,涌入江河,水势骤发,霎时汹涌,不分堤岸,屋宇倾倒,民不聊生!
等到大雨稍停,心急火燎的周六一急不可耐地走出府衙,察看灾情。
“快!”他上到松江堤坝上,心一下子瞅紧了。
城外白茫茫一片都是水,高处上人头涌涌,就象蚂蚁。
他们号叫着,哭声震天,远远传来,虽风雨声也不能掩盖,令人心悸,仿佛天地同悲。
天哭!
周六一双颊流下清泪,生民何辜,竟然遭遇如此大劫。
回到城中,灾民陆续出现,米价腾踊,斗米至银三四钱,这可是江南粮乡!
雨在不停地下,周六一唯有高价雇人,组织船只,出城救援。
灾民们脸色青白,无比悲惨!
他们家园被毁,妻离子散,身无分文!
大水来时,势不可当,能够逃脱一命,都是祖宗保佑了。
可是遇救,送进城里,却是从水坑跳进火坑!
富家多闭粜,民食草木根皮俱尽,抛妻子死者相枕。强横之徒三五成群,鼓噪就食,街坊罢市,乡村闭户人情汹汹。
城里米店几乎停业,不停业的打出“斗米一两白银!”令人瞠目结舌的高价!
万历年间,一石米的价格浮动在七钱至一两银子之间,一石米有十升,一升米有十斗!
官仓?
官仓老鼠大如斗,当然不是指老鼠,而是指的是人!
各部贪官硕鼠大量吃米,哪怕周六一是个清官也架不住胥吏们的伙同颠弄,更可怕的是上下其手。
一清点,松江官仓米不足十石!
周六一的头一下子就炸了,怒斥管库大使道:“府库按制该贮粮千石以上,粮食哪去了?”
管库大使是个五十余岁的积年老吏,面形削尖,留着三缕鼠须,不阴不阳地道:“回府尊的话,朝廷不停调粮,去岁因北虏入寇,南京户部自府库调粮调粮,已把旧粮给拿走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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