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非常人也!”
“先生年纪轻轻便得孟先生举荐,必是有所过人之处呐。”
“歪理,尽是歪理!”傅知山感觉头脑一阵眩晕,便无意识的下了狠话:“你这若是都能成,我……”
“你……”宋问一时嘴快,将他卡住的话说下去:“难不成还能割了自己的胡子?”
傅知山眼睛一瞪:“你——!”
“助教,您是宋问的前辈,德高望重,磊落坦荡。宋问确实是取巧了。您看不惯我的行事作风,也是无可辩驳。但却也证明不了我是错的。”宋问弯腰恭敬道,“玩笑而已,先生切勿认真。纵然是真的,宋问也不能逼您刮胡子。哪能占了便宜,还得寸进尺?”
“割!”傅知山决绝道,“若你真是对的,我便割胡,以做赔罪。”
宋问:“……”
宋问哭笑不得道:“我真只是随口一说,并无此意。助教不必放在心上。”
“不。若是我见识浅薄,诬陷好人,也是割得。”傅知山逼近一步道,“可若是你,在生事造谣——”
宋问起誓道:“那宋某便自行请辞,绝无二话。”
“好!”傅知山甩袖,“那便等着!”
这约便定下了。
宋问忽然头疼。
她其实真无心和这老先生拧巴来着。
数日之后,西王村便传回了消息。
虽然还未开始结果,但接上的幼苗,没有枯萎的迹象,切实的在生长。
如此一来,满城皆惊,堪称神迹。
谁见过长着胡芦根的西瓜?
那究竟得是葫芦还是西瓜?
多数人不信,去看过后,却不得不信。
连朝廷都派了专人,去查验真伪。
最终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西王村不必再怕今年无收,如今还是幼苗,成瓜已被人高价定下。
不少权贵迫不及待的就想见识一下,这传说中的西瓜,得是什么模样。
村民掐指一算,照往年收成来算,甚至要多赚个十番不止。
因此事影响最大的,大约就是那些个算命的了。
陛下崇尚修仙,长安城街头就有不少游方术士。
先前不屑漠视的还好,放过狠话的人,如今只觉得脸颊生疼。
捂着脸,抱着自己的报牌,开始瞎掰。
宋问这冷不丁的来这一下,真是让不少人措手不及。
消息传的汹涌,百姓不知道宋问的名字和来历,却知道云深书院。
此番一来。
云深书院被吹得天花乱坠,世间无二。
一不小心传得夸张了些,就说书院里面有一位高人。
已经得道成仙的那种高人。
街头巷口处,还在消化这个消息。
唯有成仙的宋问,依旧悠哉。
实在是跟她没多大关系。
村民赚钱了,又不会给分成。
书院出名了,又不会涨薪酬。
宋问依旧是那个低调的宋问。
这天她如往常般到了书院,在门口就被等候许久的傅知山给逮着,抓住后急急往里拽。
“不要冲动!”宋问安抚道,“助教,助教我知错了。往后我一定更早来,不让你发现我逃课的!”
孟为趴在长阶前,看见她的身影,追在后面喊:“先生!先生今日上课吗?!”
“上课上课!”宋问喊道,“助教您看,我还得去上课!”
傅知山道:“上课不急,先等等!”
傅知山竟然也会说上课不急?
孟为瞠目结舌。
看他那架势,怕拿自己先生出气。
回身吼一嗓子,喊了自己的兄弟,跟在两人的身后。
傅知山一路带着人去了书院正厅。院长也在。
诸位学生随后涌了进来。
傅知山将宋问按在椅子上,转身道:“院长,您来做个见证。”
院长不明所以。
“几日前我同宋先生打赌。后来偶然听到城中传言,于是我便去西王村查看,发现确有其事。是我输了。”傅知山别过脸,摇头道:“原来真是我见识浅薄。”
院长说起这事,心情便一阵轻快。在中间打圆场道:“误会解开便好了。你二人既是同僚,往后好好相处。宋先生你年纪尚轻,可多向傅先生讨教讨教。可也所学甚广,怕是知山你也比不过呀。”
宋问点头应和:“不错不错。宋问莽撞,平日里多亏助教提点。”
院长扬手道:“好好好,那上课了。宋先生带着学生们去吧。”
“且慢,你还不能走!”傅知山转手递给她一把剃刀,“你来割!”
宋问:“……”
竟然是要她动手?
“先前宋某是玩笑话,助教竟还当真了。”宋问干笑着问她身后的学子们道,“你们当真的吗?”
众生摇头,表示岂会岂会。
傅知山硬要塞到她手里:“言出必行。我傅知山还不至于如此老不羞。你尽管割。”
宋问:“……”
宋问道:“我不会啊。”
傅知山道:“随意割。也不要求你割得好看。”
宋问见他如此坚持,又看了眼手中的剃刀。
锋利的刀刃,将她看得眩晕。往旁边一递:“你来?”
李洵仓惶退开一步:“学生不敢。”
宋问道:“先生也不敢呀。动刀动剑的多不好呀。”
他们这边推搡来推搡去,傅知山看不过,拿起一把剪刀,自己动手,狠心一剪。
那原本打理整齐的胡须,顿时就像割过的韭菜一样,只剩了诡异的半茬。
众人凝固在原地。
“既有错,自当该罚,否则何以服众?宋先生尊我年长,不忍动手。我也不该逼你。”傅知山摸了把自己的胡渣,“够了吗?要不再剪一刀?”
众人摇头,然后又匆忙点头。
宋问道:“够了够了!”
傅知山朝她欠身行礼道:“宋先生,从今往后,您便也是我的老师。”
宋问忙回礼:“不敢当。助教言重了。”
傅知山坚持拜道:“一字便可为师,何况傅某这次,受益匪浅。”
随后掏出个手帕,将手上抓着的一把胡须包住。
宋问两手恭敬的递还剃刀。
傅知山接过,便行告退。
孟为没忍住笑出声来。
冯文述等人也跟着笑出声来。
宋问在后面踹着他们赶紧回学堂去。
孟为回身道:“先生。院长平日里不在书院的。傅先生都说要尊称您一声先生,在书院里,您是谁也不用怕了。”
宋问还未开口,冯文述先行:“此言差矣。先生就没有在怕的。”
梁仲彦跟着打趣道:“谁敢来抓先生的错,怕是要先小心自己的胡子吧。”
宋问摸着下巴道:“可我这人,偏偏就是喜欢抓别人的错处。尤其是我学生的。”
众学子立马噤声,快步逃开。
宋问的学堂,今日已经被挤满了。
除了原先的座位,走道上,还有后排的空地,满满当当都是人、
这都是其他科的学生,慕名来旁听的。
他们对嫁接的事情非常感兴趣,又对外面流传的仙道学说不置可否。
所以来听听宋问的讲解。
带他们来的先生先道:“未经商量便来了。请宋先生勿要责怪。”
“哪里?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君子之乐也。”宋问道,“诸学子看得起我,倒是成了我的乐事。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诸生行礼道:“先生好。”
狭小的学堂,与拥挤的学子。
这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宋问望着他们,仰头回忆道:“我来这里的第一课,是讲‘土’,当时我的学子们呐……”
“咳咳!”
底下一排的夸张的干咳声。
孟为打断她道:“先生,往事已矣!”
众生:“已矣已矣!”
宋问好笑,也不再奚落他们。
和他们讲了一堂课的生物。讲些浅显的。
虽然大部分学子都没听明白,但起码也知道,所谓嫁接,跟佛道玄说是无关的。
早上课业结束,宋问便收了东西,准备回去。
从书院中央的长阶上下来,被一人拦住去路。
“宋先生?”那人上前,浅笑道:“久仰大名。”
宋问打量他两眼。衣着华贵,气质彬彬。
看着比她小上两岁,十七八的模样。
不是云深书院的学生。
公子道:“方才在外面听了先生半堂课,真是茅塞顿开。”
宋问:“你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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