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府里,先去给老夫人请安,遇着宁国公也在,宁婉静将夏姜芙送的画作拿了出来,丝毫没隐瞒铺子发生的事,那间铺子是老店,掌柜自诩分不出真伪,赝品要靠自己鉴定,寻常人不太喜欢去,认为白白上当受骗,去的都是些识货的行家,国公府里,宁国公和宁二爷最爱去。
偶尔,他们也会带着几位少爷去。
宁婉如就是从他们那打听到的消息。
宁婉如倪了宁婉静眼,“五姐,赝品拿出来不是辱祖母和大伯的眼吗,让下人烧了吧。”
语声未落,只看宁国公眼睛像盯在画上似的,木讷着脸,三步并两步走到画前,手不住摩挲着画上的美人,手略微有些颤抖,“你说长宁侯夫人送你的?你真是走运了,是方大儒的真迹。”
宁婉如不信,“大伯说是真的?”
“众人只知方大儒开创了署名印章同时留作的先河,却不知内里缘由,婉静,你可是知道了?”宁国公细细摩挲着轮廓的线条,脸上难掩激动,那间铺子他时不时就会去,怎就没听掌柜的说有方大儒画作,结果被夏姜芙抢了先。
“女儿记得书阁里有本书提及过。”宁婉静回道。
座上的宁老夫人和国公夫人面面相觑,女人看问题角度不同,此事非同寻常,“好端端的,长宁侯为何要送画给你?”老夫人问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宁国公目不转睛盯着画,恨不得抱着画轴回书房研究番,漫不经心道,“还能有什么,约莫想透过婉静讨好我吧。”
玉石他们今年参加春闱,为了避嫌,阅卷之事交由内阁负责,但依着皇上对他的信任,殿试会让他参与,能大庭广众扬言三个儿子会中状元榜眼探花的人,私底下没点手段怎么成,可是夏姜芙莫不是以为一幅画就能收买自己?
把自己当什么了?
于是,他做了个决定,差管家把画还回去,还附带写了封信,虽说他心如刀割依依不舍,但在原则面前,不能妥协。
夏姜芙正敷着玉肌膏坐在窗户下赏雨景,秋翠就拿着画作走了进来,“夫人,您送的美人图被国公府还回来了。”
“什么?”夏姜芙扭头,看向秋翠怀里的画轴,微张着嘴含糊道,“难道太贵重他们舍不得收?”
秋翠摇头说不知,前些天她就劝夏姜芙出门别带着画,这是她的嫁妆,贵重无比,谁好意思收这么珍贵的礼,这下好了,送出去叫人还回来,传到外边,又是桩笑话。
“送美人一副美人图,多名正言顺的事,依我说,多半是宁老夫人的意思,五小姐多蕙质兰心的人,收了礼哪儿好贸然还回来,罢了,秋翠,你去库房再挑两样拿得出手的物件,字画不行就挑其他,不信没一样合她们眼缘的。”夏姜芙仰靠在椅子上,绷着脸,不敢有太多表情。
这两幅画是她精心挑选放身边的,就想着遇着合适的小姐送出去,所谓拿人手短,当年她就是受了顾泊远许多恩惠才不得不嫁给他的,不过顾泊远出手没她阔绰,送的都是些胭脂水粉,想着京中小姐身份尊贵见多识广,她才拿了前朝大儒画作出来,结果还是不行。
秋翠称是应下,退到门边想起一件事又折身回来,小声道,“夫人,您是看中五小姐了?”
目前的局势来看,国公府只怕看不起长宁侯府。
这话问得夏姜芙一怔,反问道,“我看上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那么漂亮的人,人见人爱吧。
秋翠扶额,不得不提醒夏姜芙外边传言,国公府躲她们还来不及,哪儿会和她们往来,夏姜芙估计白忙活一场了。
侯爷那也不会答应的。
“秋翠啊......”夏姜芙转着黑眼珠,拍了拍她肩膀,“你当你家侯爷是好人哪,五小姐估计是他早看上的长媳人选了。”
否则,顾泊远早不说晚不说,怎么就偏偏让她今天去呢,顾泊远那人,表面看着一本正经,内里一肚子坏水,好在宁婉静够美,不然有他好看。
秋翠啊了声,一脸不解,夏姜芙没指望她想明白,摆手道,“去吧,我的库房没有就去侯爷库房找,让嬷嬷帮你。”
“哎。”秋翠毕恭毕敬退下。
不凑巧,第二天夏姜芙又遇见了外出的宁婉静和宁婉如,赠了副《簪花仕女图》给宁婉静,毫无疑问,傍晚又被还了回来。
第三天,双方再次不期而遇,夏姜芙送了套宋朝的墨,砚,傍晚,管家归还。
第四天,夏姜芙送了套南海珍珠打磨的头饰,傍晚,完好无损的奉还。
几样物件国公府皆看不上,秋翠急得下巴的痘痘越来越多,劝夏姜芙放弃,国公府的意思很明显,不想和长宁侯府结亲,继续下去,外人该说夏姜芙死缠烂打了。
“哎,我爹当年要有国公爷一半的硬气,你夫人我没准过得更好,算了,明日宁老夫人过府,我亲自与她说。”没见宁婉静的面夏姜芙就喜欢她,见面后,更喜欢了,这么好看的人儿,不给她当儿媳可惜了。
秋翠急不可耐,“夫人,您何必强人所难?”
国公府几位主子涵养好没给她们难堪,闹起来,她们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三日未归的顾泊远进屋便听着这句,面冷如铁的他抬眉看了秋翠一眼,莫名让秋翠打了个寒颤,转身对上顾泊远冷冰冰的眼神,心肝微颤,慌乱施礼道,“侯爷,您回了?”
她记得夏姜芙说宁五小姐是顾泊远挑的儿媳,初始没明白,直到这几天出门都遇着宁府小姐她才恍惚明白了些,她们的线路是二管家提供的,二管家是顾泊远的亲信。
“国公府管家留的信你没看?”顾泊远走向夏姜芙,顺势在她身侧坐下,将几封信往桌上一搁,端起夏姜芙喝得剩下半碗的银耳汤喝起来。
夏姜芙好奇,“留了信吗?没听管家说啊。”
抓过信一看,写的是长宁侯亲启。
“写给你的,国公爷写的?”
“嗯,说你不管教儿子,为虎作伥,以画贿赂不成又转而贿赂他儿子,今日的信指责你贿赂他女儿,说再有下次就告到皇上跟前,请皇上做主了。”顾泊远慢条斯理的陈述信件内容。
夏姜芙一脸发懵,“啥,我贿赂他?”
难以置信的拆开信封一瞧,夏姜芙忍俊不禁,躺回椅子上,慢吞吞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明明是我送未来儿媳的礼,他偏横插一脚,还教过皇上呢,连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她就奇了怪了,她明明交到宁婉静手里的,话也说得明白是给宁婉静的见面礼,宁国公凭啥认为是送他的,不要脸!
顾泊远看出她心里的想法,中肯道,“你送的礼不对,小姑娘家,你送些胭脂水粉玉钗手镯就够了,送什么古玩字画?”
“当我是你呢,只拿些不值钱的忽悠人,五小姐国公府的小姐,外边的胭脂水粉肯定不敢用转手就赏了丫鬟,玉钗手镯又没古玩字画值钱......”夏姜芙抱怨。
难得看上位合眼缘的小姐,可不得想方设法往侯府拉?
“侯爷啊,皎皎是你儿子吧?”夏姜芙眨了眨眼,依偎上前,挑着眉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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