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北的眼底禁不住浮上委屈的水汽,倔强地推了推他的手——当然,没推动。
“你进来干什么?流氓!”因为低着头,她的眼睛看见他的皮鞋上沾了不少灰,看见他垂着的裤脚有些皱。
宋以朗扯拉链的手应声一滞,语声含笑:“你不觉得,现在的场景此曾相识吗?”
夏晓北愣了愣,两三秒后才反应过来他所指为何,不由又是一句嗔骂:“色胚!”
才说完,便察觉宋以朗的指尖触上她的腰间,夏晓北猛地一抖,下意识地闪身,抬头时发现扯进拉链里的头发揪出来了。
不过,为毛哪里感觉不对劲?
狐疑间,瞥见宋以朗的目光停留在她脖子一下的部位,夏晓北霍然背身,将下滑的抹胸往上提。
擦!难怪胸口辣么凉快!
以前是撕她裙子!现在是拆她拉链!(啊喂,某人忘记了分明是她自己笨手笨脚卡了头发……
“脱了吧。”宋以朗的悠悠语声再次传出。
脱他个大头鬼!
未及夏晓北怒斥,只听宋以朗继续道:“我们不拍了。”
嗯?
夏晓北应声怔忡,宋以朗扳过她的身子,打量着她的“满面油光”,无奈地叹口气:“不开心,就不拍了吧,否则以后看到这些照片,想起的都是不开心的事。”
“可是……”虽说拍得她不舒服,但真要她放弃,她又不太舍得,毕竟是婚纱照啊。
宋以朗哪里不知道她的纠结点,开解道:“天气太热,外景我们少拍点,全补到内景去。何况,婚礼上还有一波照片等着我们。”
听罢,夏晓北心里稍有宽慰,宋以朗忽然提醒:“快换衣服,我带你去个能让你开心的地方。”
丢开所有婚纱照的工作人员后,夏晓北怎么也没想到,宋以朗带她来的,依旧是家婚纱店。更没想到的是,会是verawang。
特别定制的加长拖尾,象牙白的层层梦幻,夏晓北第一次在镜子里的自己看到幸福洋溢和优雅恬静。
愣怔间,宋以朗的手臂悄无声息地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轻笑着在她耳边轻咬:“怎么了?被自己美呆了?”
“还敢提!”夏晓北半恼半嗔地质问:“你又未经我允许,擅自替我做决定!”
事先完全没有透露半丝风声!难怪之前几次陪着挑婚纱时,件件他都摇头不满意,原来藏着这一手。
“你不喜欢?”宋以朗笑问。
“……”夏晓北噎了一下。混蛋,明知故问,怎么会不喜欢?
而宋以朗醇厚的声音继续咬道:“穿上verawang,你是最美的新娘。”
完了完了,夏晓北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又要受不住了。
这家伙的情话越说越溜,以前是如何用冷嘲热讽将她打击得五脏俱裂,如今就是如何用甜言蜜语将她浸泡得飘飘欲仙。
全然被他耳鬓厮磨的温声软语惹得烧红耳根嘛!
瞄了一眼身周,夏晓北暗暗拧了把他的手:“你这个败家子!”
不想,宋以朗却是紧接着接口:“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上一秒还在腻意,下一秒夏晓北就忍不住噗嗤,随即故意翻了翻白眼:“有钱也经不住你这么乱花。”
宋以朗笑而不语,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与同样笑意浓浓的她在镜子里胶着目光。
……
婚礼的日期用得依旧是宋钲和蒋燕让大师算过的黄道吉日,婚礼的地点,因为不想多加折腾,自是直接定在南城。
婚礼的筹备,又是一件焦头烂额的事。但是,焦头烂额的却不是夏晓北和宋以朗,而是宣婷和joe。
宣婷大方面是为了给她自己长经验,小方面为了夏晓北,所以包揽了大大小小的事儿,而joe不仅是迫于自家老板的淫威,更是迫于宣婷的淫威,才不情不愿地接手帮忙。所以,如果不是清楚内情,外人多半以为婚礼的主角是宣婷和joe。
夏晓北当然也没闲着——一系列的形象保养计划等待着她。
就这样,日子晃到了半个月后的婚礼当天。
一切准备妥当后,夏晓北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瞅着时间一点点地迫近,忽然紧张起来。
如何能不紧张?虽说是二婚,嫁得也是同一个人,但正儿八经的婚礼还是第一次。
一遍遍地在脑海里预演待会儿出去后的所有言行举止。
这么庄严而神圣的场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可不能再出错,否则真就是一辈子擦不掉了污点了。
越想,倒是越紧张,且这一紧张,似乎把她胃里的酸气带了上来,堵得她的心口有些恶心难受。
稍稍压下之后,夏晓北禁不住在心里埋怨宣婷扔下她溜去找joe了。
提起joe,她自然连带着想到宋以朗。
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也和她一样,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思忖间,门突然敲响,夏晓北惊了一惊,看到anne走了进来。
“怎、怎么了?!”
夏晓北激动的反应令anne不由觉得好笑,未及anne说什么,宣婷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回来,炮仗一般的嗓门冲击她的耳膜:“晓、晓、晓北,快快快快!入场了!入场了!”
“好!”夏晓北霍然从椅子上坐起,却是突然愣怔,结结巴巴地问:“我、我、我现在该怎么做?”
闻言,anne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夏晓北表情讪讪,随即想起是要出去,可走了两步,便发现自己手脚僵硬。
“夏晓北!你是去结婚又不是去送葬!表情那么僵硬干什么?!”宣婷几欲无力吐槽。
“呸呸呸!说的什么乱七八糟!一点都不吉利!”
被蒋燕撞个正着,宣婷忙不迭灰溜溜地缩到夏晓北身后。
“妈。”
蒋燕似有若无地点点头,走到夏晓北面前,拉了拉她的头纱,“走吧,你爸在等着你。”
“嗯。”夏晓北轻轻应着,然后在蒋燕、宣婷、anne的陪同下,一起走到了草坪上,宋钲站在入口处等着。
“爸。”夏晓北莞尔一笑,亲昵地挽上他的臂弯。
明明是和过去无数次一样的举动,宋钲却觉得从来没有一次比今天更让他觉得激动,激动得他的眼里泛酸,当即红了眼眶。
“爸……”
“老头子……”
夏晓北和蒋燕同时出口。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夏晓北将话头让给了蒋燕。
“这么大把年纪还在孩子们面前哭,你有没有出息。”
宋钲没有与蒋燕拌嘴,只是仰起脸按了按自己的眼角,再看向夏晓北时,已然恢复了满面的喜色和慈爱:“晓北,谢谢你。”
“爸……”夏晓北嗔着声音埋怨,“你再乱说话,我就不理你。”
真的是……跟亲父女似的。
蒋燕状似无奈地摇摇头,提醒道:“好了,你再不把晓北送进去,阿朗该着急了。”
闻言,宋钲对夏晓北笑了笑,按住她在他臂弯里的手,伴着音乐,同她一起踏上铺就的红毯。
稳稳的,安心的,一步一步的。
绿油油的草坪上,满眼触目均是淡紫色的气球。
全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而夏晓北的目光,只凝注在红毯尽头那个同样只凝注着她的男人。
很长的一段路。她曾以为跋涉了三年,也只触到他的一片衣角,他轻挥衣袖,她便跌入尘埃。
很短的一段路。原来那些埋藏在岁月一点一滴里的,都是他深深的爱,其实她只要迈一步,就轻而易举与他并肩。
熟悉的他的面庞渐渐地靠近,直至就在眼前。
宋以朗温柔地对她伸出手。
宋钲郑重地将她的手放上了宋以朗的掌心。
宋以朗的手指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指。
司仪说了一堆的话,夏晓北左耳听,右耳出。
随即,宋以朗沉稳醇厚的话语一字不漏地传进她的耳中,再没有出。
“我宋以朗,娶你夏晓北,做我的妻子。我愿对你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长。我承诺我将对你永远忠实。”
他始终看着她,将眼底的深情展露无遗。
夏晓北的心口有些泛酸,却是翘起唇角看进他的眸底,缓缓地开口:“我夏晓北,嫁给你宋以朗,做我的丈夫。我愿对你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长。我承诺我将对你永远忠实。”
依旧是那枚戒指,依旧由他亲手为她戴上。
夏晓北拿过为他挑来的戒指,慢慢地套上他的手指。
她不记得他是如何吻上她的唇,因为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他在吻她之前在她耳畔轻喃而出的话,并深深地为此而震动。
“夏晓北,我爱你……”
她没法控制自己心脏的疯跳和呼吸的错乱。
不长不短的吻就是在这样的疯跳和错乱中结束。
宋以朗目光晶亮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做回应。
夏晓北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臂,感受着心口似乎马上就要冲上来的酸意,虚着声音开口:“宋以朗,我、我恶心……”
下一瞬,腿一软,她的眼前骤然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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