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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万物循环恒久不变的道理,我的祖父其实已经有九十六岁高龄了。一生当中经历了清末、民国、抗战、新中国成立、改革开放,算得上是一个社会阅历极为丰富的老者。
活到这个岁数才去世,这一生都应该算是圆满的了。
可我儿时的经历和大多数人不同。我的父亲是野外考古工作者,常年都在野外工作。我的母亲是一位盲人,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就很困难,更别说照顾我了。
我小时候是被送到祖父身边,由年迈的祖父带大的。
祖父对我几乎是倾尽了他全部的感情,不仅在生活上照顾我,更是不遗余力的教我祖传开锁的手艺。
最后,发现我不是这块料,才把注意力集中在教我书法上。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正打击到我的并非祖父即将去世,而是祖父临终前想要见上我一面。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祖父如今也许就在生死边缘上挣扎,为的就是合上眼之前告诉我他想对我说的话。
我所在的城市和祖父住的地方相距甚远,我怕赶不及不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萧龙溟听到我这一番话,并没有说话,而是紧紧的将我搂在怀中。他胸怀之中温热的体温。让人有一种落叶归根的安定感,我靠着萧龙溟宽厚的胸膛,慢慢的就镇定下来了。
身子不在再抖,却是木雕一样的保持着静止的姿势。
少顷,我用唇不舍的吻了吻萧龙溟的胸口,用有些发干的嗓音开口说话:“萧大哥,我想我们也许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这一次离开,我打算即刻动身就走,我还从来没想到要把萧龙溟带回家里。不过,祖父如果看见萧龙溟一表人才,一定会走得十分欣慰的。
“要回去见爷爷?”萧龙溟的手宠溺的抚摸了我的发丝几下,浑厚的声音掷地有声,“小东西,你现在身上的阳气太弱,我必须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你打算和我一起走?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没想到萧龙溟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心里面有些小激动,忍不住注视着他。
我当然希望萧龙溟能陪着我,我现在就连一刻也舍不得和他分开。
“你们都走了,那我怎么办?盒子怎么办?萧大哥,你别忘了,盒子里面有谭笙姐姐的阳魄。”连少卿皱着鼻子,一脸的不痛快,他脖子上的几道深色的瘀痕依旧在他说话间若隐若现的。
他说着,额角猛然冒出了细汗,捂着胸口低头狂吐。
暗黑色的液体被吐在了地上,看不出来是血液还是什么东西,只能看见无数白色的细小的虫子在黑色的液体中挣扎游动着。
那小虫子好像是蛆一类的东西,看着就叫人头皮发麻。
萧龙溟脸上的神色十分的镇定,眼中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冷静。他好像确实不着急盒子被人抢走的事情,反而是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他扫了一眼脸色苍白,呼吸粗重的连少卿。白皙的指尖扣在连少卿的手腕上。眉头微微一皱,“少卿,你打算和我们一起走吗?你现在身体虚弱,如果要和我们一起走的话,就必须找到一样古物寄居在其中。至于盒子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我要和你一起走,我一个人害怕,那些人全都是变态。萧大哥。我们快离开这里吧,你没发现我们的家变得特别奇怪吗?!”连少卿死死的拽住萧龙溟的袖子,上牙齿紧咬下嘴唇,好像对之前的遭遇心有余悸。
关键时刻,连少卿好像忘记了自己和萧龙溟的隔阂,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萧龙溟的身上,寻求应有的保护和安慰。
萧龙溟锐利的目光洞察了一眼屋内,阴沉了目光冷笑,“离开?小东西走之前总得带几件衣服。他们敢弄脏小东西的家,就要考虑这样做的后果。”
“屋子里有埋伏对不对?萧大哥,抢走盒子的人是不是还没走?”我的手心里出点虚汗,透过萧龙溟的侧面,我的视线或多或少是可以看到房门打开的屋内。
屋子里面邪气逼人,一眼望过去,好像飘散着许多黑气弥漫。
地上一片狼藉。洒满了白色的纸钱儿,水泥的地上还有水渍形成的巨大的脚印。
阴风从房间里吹出来的时候,还夹杂着微弱的女人的哭声。这个哭声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楚,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幻觉。
我脑子里的念头一闪而过,就见到一只巨型的婴儿就从房间的角落里慢慢的爬出来,它的大小有大型犬獒那么大。
一双红灯笼一眼的眼睛贪婪的看着我们,咧到了耳后根的嘴,配合着倒刺一样的牙齿,正在诡异的笑着。
透明的涎水从婴儿的嘴角滑下来,滴落在地上,嘴里呢喃着:“好吃,好吃,我要吃了你们……”
我看过恐怖片,电影里面因为人流而死亡的孩子,都会变成这样的厉鬼,叫什么婴灵的。据说婴灵早夭,活着的时候生命是极为短暂的,死的时候怨气太大,连超度都没法超度。
真的……真的太恐怖了,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身子的每一个关节好像都被一层冰渣子给冻住了。
“你们两个,站在我身后。”萧龙溟的个性快意恩仇,他下的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是打定主意了要杀进去。
我只好顶着后脊梁骨发凉的压力,和连少卿一起,站到了萧龙溟身后。
连少卿看到萧龙溟身上的杀气,好像是因为萧龙溟要为他报仇,而觉得兴奋,眼睛里放着光芒,“就是它!它刚刚咬了我一口,萧大哥,你快过去宰了它,帮我报仇啊。”
“少卿,真正把用钉子钉在你胸口的,是个女人吧?”萧龙溟凛冽的目光嘲讽的看着屋内的摆设,掌心当中再次多了一把银光锃亮的弯刀,“正主都没来,杀一只小小的婴灵又有什么意思!”
连少卿本来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货,他最喜欢招惹事端,现在有萧龙溟给他撑腰,自得的挺了挺腰板说道:“你太厉害了,萧大哥,连这个都知道!就是一个女的伤了本少爷。本少爷到现在,胸口还疼呢。”
“疼?疼,要不要我给你揉揉,”一个妖媚的女声传入耳际,一个身着红色敛服的女人随着一道阴风坐在了沙发上。
我听她的声音,还以为是绝世的美人儿。
可我一看她的脸,差点没吓晕过去,她的脸没有五官,脸上是一片刷了墙灰一样的惨白色。
那只诡异的婴灵看到女人,一脸的兴奋,大喊着:“妈妈……妈妈……我饿,妈妈……”
“来宝贝,到妈妈怀里,妈妈很快就能让你饱餐一顿。”那只女鬼好像就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她朝婴灵伸出双手。
体型硕大的婴灵,就这么笨拙的冲跑过去,一头栽进女鬼的怀里。女鬼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那个婴灵肥硕的脑袋,从袖子里滚出俩死人眼珠子在她手中,她就这么摊开了手掌心用眼珠子喂养婴灵。
看着婴灵咀嚼着布满倒刺的嘴吃得开心,我头皮也麻了,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这个女鬼她没有嘴,也不知道是用身体的哪一个器官发出的声音,声音柔媚而又令人心动,“萧将军,你可还记得妾身?您还真是有大将之风,豪气不减当年,在王宅里举手投足就杀了阴司里当差的大人,啧啧啧……”
一听她说妾身,我心里面就一股醋味儿,也忘了害怕了。我心里一时没忍住,忍不住气恼了一声:“萧龙溟!你……你不仅有妻子,还有妾啊?”
说完这番话,我顿时就觉得自己十分的幼稚。萧龙溟的过去,我本来就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他的灵魂为什么会锁进盒子里。
我根本就没有资格过问萧龙溟的过去,心里面有些后悔说出这番话。
萧龙溟皱了一下眉,十分不屑的看了一眼红衣女鬼,斩钉截铁的回应了一句,“我没有妾,不是什么人都能做我的女人。”
那个女鬼她阴暗的发出笑声,脖子僵硬的转动着,那张没有任何五官的脸居然在一瞬间对着我了,把我给吓得浑身发抖。
“这不是那天上山找野和尚的小丫头吗?和耶律楚格确实很像,就是胆子小了点,妾身可都还记得当年萧夫人耶律楚格在沙场上,英姿飒爽的模样。”那个女鬼站起来,对萧龙溟福了福身,白板一样的脸又继续对着我,就好像在审视我一样。
原来在山寺门前,差点把我掐死的女鬼是她。
这个女鬼好像和萧龙溟从一开始好像就有过节,她来杀我,会不会因为想要阻止我帮助萧龙溟打开盒子?
我到了今天才知道,萧龙溟这只辽代的鬼魂,他在现代居然也是有仇家的。不过,就在我陷入思考的瞬间,萧龙溟已经冲进屋子里,手上的快刀将硕大的婴灵切成了肉片。
弯道上全都是新鲜的血液,血液顺着刀尖滴在地上。
地面上是一片又一片,薄厚统一的肉片,横七竖八的散落的到处都是。肉片的截面上,骨骼,脂肪,皮肤,还有肌肉分明。
那种血腥的场面简直让人恶心,不过比起古代的冷兵器战场应该不算什么。
那个只女鬼反应还算迅速,抱住我家的吊灯,蹲坐在上面,发出刺耳的尖叫:“你杀了我儿,你敢杀我儿!!不对,你……你的实力恢复了,你不过才打开了三个盒子而已。你是怎么做到的?”
萧龙溟根本就懒得和她废话,脚尖轻轻的点地,俊朗的身体一跃而起。手里面的快刀一削,就把女人的头颅给削下来了。
“碰——”女人的脑袋从天花板的高度掉下去,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脑袋摔的都变形了。
估计这时候,她才感觉到萧龙溟的实力强悍,是自己没有办法匹敌的。她反应也很迅速,没有脑袋的身子一瞬间跳下吊灯,双手抱起了血淋淋的脑袋想要逃走。
刚一转身,她就被萧龙溟一脚踹翻在地上。
萧龙溟对待敌人几乎不留任何情面,单脚直接踩在女人的背上,但是没有立刻把她给杀了,只是冷冰的看着她,“你是梁琉?你们的人暗杀过小东西?”
“萧将军记性可真好,还记得妾身,妾身……只是有一事不明。您……您的功力到底是如何恢复的,主子本来是让我来杀你的,没想到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梁琉匍匐在地上,手里面的脑袋滚出去,每根手指都在颤抖。
萧龙溟听到这个问题居然是看了看我,暧昧的笑了,弄得我满脸绯红。他这么看着我,是因为我被他吃干抹净,他用了什么采阴补阳吗?
那我是不是被他掏空了?
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真是越想越让人面红耳赤。
萧龙溟却一本正经的转换了脸色,冷冽的对梁琉说道:“这件事情你没必要知道,你们主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头脑简单。”
“萧将军,妾身只求死个明白!我想知道为什么……”梁琉莫名的执着,声音当中带着颤抖。
我居然从里面听出了她对萧龙溟的崇拜,还有那种若隐若现的喜欢。
萧龙溟对待梁琉却是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语气冰冷带着寸寸杀机,“你不会死,我还要留着你,让你回去给你主子带句话。你让他好生保管那三只盒子,我不日就会去找他拿回来。”
我有些不明觉厉,萧龙溟的对手,还有组织和有手下,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都在盒子里关了这么久了,没想到仇家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萧龙溟以前真的只是普通的将军吗?
我看他所拥有的力量,那简直就是电视剧和小说里面才会出现的超能力。在萧龙溟的身上,好像凭空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疑团,可是这样的问题,我该不该开口问他呢?
“你……打算放了我?”那个女人她似乎有些惊讶,用着柔弱魅惑的声音问萧龙溟。但是她掉了脑袋的脖子可见血红的骨骼和经络,实在是全无美感,很难再让人被她所吸引。
萧龙溟抿唇没有回答,踩在梁琉脊梁骨上的脚轻轻一松。梁琉就好像一阵红风一样,抱着地上自己的脑袋,眨眼间就穿墙逃走了。
我看着地上那婴灵的碎片,报复心理就上来了,对着墙壁大喊:“喂,你心爱的儿子忘了带走啊。你不打算打包带走吗?可别浪费了,带回家涮火锅也是够用的啊。”
我承认是把祖父病故,家中被抢的怨气全都撒在这只红衣女鬼的身上,我用刺痛她的方式给自己找安慰。
虽然那个女鬼已经钻进墙壁了,可耳边还是传来了几声崩溃的嘶吼声,看来这只女鬼她是听到了我的嘲讽。
可我心里面却没有报复之后的快感,呼吸了几口空气都是血腥的味道,心里面依旧沉重。这个家,我好歹住了两年多,被弄成这样,我心里是很难受的。
“啧啧,谭笙姐姐,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这东西你吃得下吗?”连少卿啧啧称奇,自己却好奇的从地上捡起一片血淋淋的肉片观察,居然有点赞同我的话,“萧大哥刀法好,说不定下厨的厨艺也不赖。”
我低了眼睑看着一片狼藉的地上,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阴暗的状态中,反问连少卿:“我口味重吗?谁让她暗杀我的,我差点就死了,几句嘴贫还不能弥补我心灵上的损失。”
“谭笙姐姐,我……怎么觉得你黑化了?”连少卿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又放在自己的鬼魂头上,一本正经的自语道,“恩,没发烧啊,看来是真生气了。我明白了,谭笙姐姐是吃醋了。”
我没有心力去理连少卿的玩笑,我的心太疲惫了。我拉住萧龙溟的手腕上的衣料,我知道萧龙溟一定懂我心里的难过。
“少卿,去帮小东西收拾行李。”萧龙溟一声吩咐支开了连少卿,宽大的掌心握住我早就冰凉如铁的手,“闭眼。”
“啊?”我惊愕了一声,为什么要闭眼啊?
萧龙溟该不会是想吻我吧?
都这个时候,真的没有必要卿卿我我,我真的满脑子都是祖父病危的事情。只要一天没回去见到祖父,我心里的疙瘩就还在。
可是看到他坚定刚毅的眼神,我还是听话的缓缓的闭上眼睛。
只听一声打响指的声音清脆响起,我的耳膜受到刺激,条件反射的睁开眼睛。房间里面,突然变得干净了,婴灵的尸体消失了,地上的值钱和脚印也没有了。
好像就连空气中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也变淡了,门上挂着的红绳也没了。
房间变干净了,我看到这一幕心里面确实舒服了不少,还是萧龙溟了解我。现在唯一能够安慰我的,就是我住了两年的小家,和萧龙溟相处过无数回忆的家,能够恢复以往的干净整洁。
萧龙溟揉了揉我的后脑勺,浑厚的声音低沉道:“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如果不是我,房子不会被人弄的这么脏。”
“萧大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冰冷的手反而是被身为鬼魂的萧龙溟的温度所温暖,我几番犹豫,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他们不仅和萧龙溟有仇,在这个世间所存在的时间好像也和萧龙溟一样,少说也有六七百年的历史了。
萧龙溟眉头微微一紧,他看着我,然后缓慢的说出口:“这些事情说来话长,等我有机会解释给你听。少卿那边应该快收拾好东西了,现在恐怕没有那个时间。出门以后,我会跟在你身后,不过其他凡人就会看不到我。”
我点了点头,也能够理解萧龙溟话里的意思,毕竟六七百年前的事情。和现代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时半会儿的确实有些解释不清。
等连少卿整理完我的行装,我清点一遍,确认无误了。又听从萧龙溟的吩咐,将连少卿收进我胸口挂着的玉蝉吊坠中。
吊坠是古物,阴气和晦气极重,连少卿躲在里面身上的伤就会慢慢的恢复。
做完了这些以后,我提着黑色的行李包,直接下楼打车去咸阳机场。当晚,就有一班飞机是飞往的老家。
下了飞机之后,直奔医院。
我风尘仆仆的赶过去,我的祖父就住在加护病房里面,病房里面就只有祖父的一张床。他浑身插满了管子,医疗仪器上的屏幕不跳动着。
他戴着氧气罩,我都看不见他的脸了。
在凌晨的深夜当中,廊道上没有看望祖父的亲戚,也没有祖父以前的学生,只有我父亲一个人在默默的守着。
父亲站在病房外的门口,他手里面拿着一根烟,抽的不是很猛烈。而是轻轻的抽着,他看见我来了,只是微微抬眸用浑浊的目光看着我,“进去吧,他一直在等你。坚持的太辛苦了,呵,大家都不忍看下去,可他还是要坚持见到你为止。”
父亲淡淡的声音在悠长昏暗的医院走廊里,还能发出轻轻的回声。
我的泪水一下就在眼眶里溢满了,身子颤抖的看着窗户里面那个满头白发,脸部三分之一都被氧气罩覆盖住的老者。
眼泪终于如决堤的洪水一样倾泻出来,我紧紧的抓着自己身上的牛仔裤,几度要哽咽哭出声音。但是这里的安静,让人禁不住的就把所有的声音都咽回去。
我深深的呼吸了几下,鼓起勇气推开门,我站在祖父的床前。我凝神看了他一眼,他的眉毛已经全都发白了,白发凌乱在绿色的枕头上。
眼睛紧闭,但是看着依旧是那么的慈祥。
我轻轻的推了祖父的身体几下,用那种哽咽到有些酸楚的声音叫醒他:“爷爷,爷爷,我回来了。我是小笙,爷爷你的小笙回来了。”
我推着他老迈的身体,感觉他的灵魂好像马上就要升到了天国,忍不住捂住了唇,颤抖的掉泪。手指已经忍不住紧紧的攥住了被褥,那种难过和痛苦好像进入了到了骨髓,让人无法避免的悲伤。
尤其是小时候的记忆在脑海里一遍遍的闪过,更是让人无法抑制的感觉到不舍和伤痛。
“啊?是……小笙回来了吗?”耳边传来了几声老迈而又微弱的声音,我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祖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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