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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庆和刘适之忙站了起来。
顾小白心脏突突跳动几下,垂下头继续甩着剑缨玩,耳朵忍不住竖了起来,眼梢也忍不住追寻着她。自打去年十月在惠文大长公府跑马场见过一面,足足一年没见。她长开了,身材高挑,腰肢纤细,是一个正当年华的娉婷少女。
阮碧拿起信看了看,蹙眉问:“沈相的家人怎么会在泗州逗留这么久,不继续南下?”
“听说他们逃出京城时,来不及备船,走的陆路。原本是想到泗州搭船南下,不想沈老太爷年事已高,到泗州就一病不起,结果泗州城被围。后来城破时,沈老太爷急怒攻心过世,其他人落入北戎手里。”
“哦。”阮碧又仔细读一遍信说,“余庆,叫北戎把沈相家人名单列上。”
余庆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好,我这就写信。”
铺开纸,磨墨写信。
阮碧在旁边坐下,捧着茶垂眸沉思。
见她进屋后,自始而终目光不曾扫及自己,昨晚也是避而不见,顾小白心里有气,霍然起身说:“我去城头看看戎敌的动静。”不待大家回答,挑起帘子,大步走了出去。屋外安平与安顺抱着他的披风,正坐着闲聊,见他出来,忙站起来跟着,说:“少爷这是要去哪里?”
顾小白没好声色地说:“我一个人转转,别跟着。” 他自小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向来都是自己给别人脸色看,几时受过这种闲气
安平与安顺面面相觑,虽然不放心,却不敢跟着。
顾小白迳直走到城墙这,抚着墙垛深深地呼出几口气,看着远处。昨晚落了霜,整个淮南平原铺满一层薄薄的细碎白霜,一直绵延到天边,与黎明清冷的天空相映成辉。晨风十分凛冽,吹在脸上犹如锐刀浅割。若没有不远处旌旗招展的北戎大营,这不过是一个普通而宁静的初冬早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轻轻脚步声由远及近。
其实顾小白从前并没有留心过她的脚步声,但不知道为何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了,甚至脑海里即刻浮现她款步过来衣袂飘飘的模样。记得她今日穿着素白的袄裙,除了袖口与裙角的绿色流云纹,再无其他装饰。
他没有回头,依然看着天边。然而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起,听着她的一举一动。听到她走到距离自己一个墙垛的位置站着,听到风吹着她衣袂的声音,听到她轻柔的呼吸声……
她的气息顺着风吹到他脸上,似乎寒风也一下子温柔了。
良久,听到她低声问:“小翠可还好?”
“不知道,离家时匆忙,都忘记嘱咐一声。多半是静宜在照看。”顿了顿,顾小白带着一丝嘲讽地说,“你居然还记着它?”
“当然记着。”顿了顿,她又说,“那么漂亮聪明的鸟,叫人打心眼里喜欢。”
顾小白心里咚的一声,一股说不出来道不明白的情愫在心里泛滥成灾,方才的气恼顿时便摧枯拉朽地败退了。半晌,才装出漫不经心的口气说:“既然喜欢,怎么又送还给我?”
她沉默很久,说:“只因为,太过美好,难以承受……”
声音很轻很轻,甫一出口,便被风吹散了。
顾小白没有再说话,扭头看着天边流云变幻,忽然间眼睛酸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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