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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叹道:“你何必如此客气?我与淡言真人算是故交了,只因彼此道魔有别不能尽情交往。老夫对他的胸襟气度颇是佩服,难得他还教导出象丁贤侄与盛年、阿牛这样的弟子。如今因着阿柔与阿牛的关系,总算不是外人了。况且丁贤侄又曾有大恩于我,方才那么说话未免见外了。”
丁原微微一笑道:“雷老爷子,既然你这么说,丁原就不客气了。待会一定先大吃大喝上一通,再洗上一个热水澡,那就更好了。”
雷霆笑道:“这就对了,到了这儿丁贤侄只管当作自己的家,住的越久老夫越是高兴。”他这话言者无心,奈何又戳到听者伤处。丁原勉强笑了笑,道:“雷老爷子,我还带来了一个朋友,不晓得你想不想见上一见?”
雷霆一怔,他听下人禀报丁原是孤身入庄,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个朋友?正疑惑间,丁原背后皮囊里金光一亮,年旃自冥轮中飞出现身道:“雷护法,你可还记得老夫?”总算这老鬼头留了三分口德,没当着雷霆自称“老子”。
雷霆大吃一惊,咦道:“阁下莫非是冥轮老祖年旃老兄,昔年蓬莱仙山一会百多年。听闻阁下后来被翠霞派幽禁在潜龙渊中,怎么又跟丁贤侄走到了一起?”
年旃哈哈笑道:“说来话长,有机会就让丁原这小子慢慢告诉你,反正他最喜欢跟人斗嘴。”
丁原眉毛一扬道:“我有么,老鬼头你不要胡说。”当下丁原简略说了与年旃相识之事,听得雷霆也是唏嘘不已,直到雷鹏来请入席。
酒席过后雷霆让下人都退下,带着丁原进到念祖塔里。年旃虽有好奇之心,但也明白这牵涉到别人极大的隐私,居然违拗本性留在了外面。反正以他的修为存心隐匿起来,别人也是察觉不到。
丁原随着雷霆步下秘道,心中又生感慨。当年为救阿牛与秦铁侠,他与盛年夜闯天雷山庄,得毕虎之助大破黑冰雪狱。其间自己单剑当关连战雷远、天龙真君、赤髯天尊等人可谓九死一生,种种情景犹如昨日,浮现眼前依然栩栩如生。
他未进天雷山庄时已经猜到盛年与布衣大师一定是藏身在黑冰雪狱中。以那里的冰寒刺骨,再加上雷霆与水灵魔虎坐镇,确实是娘亲隐匿的绝佳地方。
黑冰雪狱自从重新由雷霆掌握后里面已经没有囚犯,只有几间原本关人的洞穴被改装成了盛年与布衣大师的蜗居,赫连宣的冰棺则被安置在了雷霆避难藏身的潭下地穴里,日夜有魔虎巡弋把守,谁也无法接近,可说是万无一失。
盛年与布衣大师见到丁原都感到非常意外,他们两人早从淡言真人那里晓得了内情,原本为丁原坠入潜龙渊中惋惜唏嘘,谁料想今天他竟找上门来。布衣大师与雷霆都是老于世故之人,找了个藉口躲进了丹房之中,好让他们师兄弟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盛年先是仔细打量了丁原一通,猛的大手在丁原肩膀上大力一拍,欢喜道:“丁师弟,真想不到我们还有重逢之日!”他素来持重,但这个时候也不免喜溢言表。
丁原见盛年数年不见目中神光炯炯,气度风姿更胜从前,修为显然大有精进,只怕已进入了忘情境界,心中不免也为他高兴。但听他开口仍称自己作“丁师弟”不由一阵黯然,摇头苦笑道:“盛师兄,我被老道士逐出了门墙,从今日起已不再是翠霞派弟子。”
盛年大吃一惊,大手松开丁原急忙追问道:“为什么?”
丁原对盛年自然不会有任何隐瞒,把前因后果一口气统统说了。盛年也没插嘴,只在一旁静静听完。所谓旁观者清,他起先也是惊讶不已,听到后来已渐渐揣摩到淡言真人的良苦用心,心中思忖道:“师傅他老人家不对丁师弟解释其中原由一定是有他自己的考虑,我倒也不好多说。不过丁师弟突然之间遇到这种事情绪激动愤懑在所难免,我应该好好开导他才是。”
想到这里,盛年随手从角落里拎起两坛满满当当的烈酒佳酿,往桌子上咚的一放道:“丁师弟,有道是一世兄弟两世人,何况你我曾一起出生入死患难与共过?说到底我也是翠霞派的不肖弃徒,更与你称得上同病相怜。如今即便做不成同门,你在我眼中也永远是最好的兄弟。你什么也别多说,先陪我喝上一坛,就算我这个做大哥的为你接风洗尘。”
说完盛年拍开封泥,打里面飘出一股浓郁的酒香,盛年拎起一坛送到丁原面前。丁原胸中油然生出一股感动,接过酒坛慨然道:“盛大哥,有你刚才那几句话我丁原什么也不用说了,让我这个做兄弟的先敬你!”
两人一碰酒坛各自仰首畅饮,弹指工夫竟把两坛烈酒干得点滴不剩。盛年天赋异禀酒力过人也还罢了,丁原却已有些醉意,其实他也可以借着丹田真气化解,但面对盛年,丁原实在不愿用上这种作弊招式也就只得硬挺住。
盛年一抹嘴角,把空空如也的酒坛放回桌上直觉得畅快无比,叫道:“痛快,丁师弟,我们再来一坛怎么样?”他毕竟叫惯了丁原师弟,一下也改不过口,索性就将错就错下去。
丁原吓了一跳,苦笑道:“盛师兄,你的海量小弟可比不了,这酒好烈。”
盛年也不勉强哈哈笑道:“这酒是天雷山庄自酿的美酒,雷老爷子二十多年前已经戒了,布衣大师是出家人不喝酒,就白白便宜了我这个酒虫。”
丁原扑哧一笑,想起老道士还有封给盛年的信赶紧取出来道:“盛师兄,老道士有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盛年急忙接过展开,却是一呆。只见信纸上简简单单只写了“丁原”二字,以下全是空白,果是淡言真人惜字如金的一贯作风。
盛年沉吟片刻,将信收入怀中放好,暗中想道:“这是师傅将丁师弟托付给我了。他老人家为保全丁师弟不得不忍痛将丁师弟逐出门墙,心里却终究放心不下。给我只有两个字的短信,可全部的心意和嘱托已尽在不言中。”他这么想着,顿觉怀中信笺的分量重过千钧。
丁原见盛年不说话,不禁问道:“盛师兄,老道士有说什么?”
盛年摇摇头道:“也没什么。丁师弟,你要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就先在这儿住上一阵子再说怎么样?”
丁原苦笑道:“实话不瞒盛师兄,现在我除了儿时与娘亲一起住过的那间老屋以外的确是无处可去了,留在这里和你还有布衣大师、雷老爷子作个伴倒也不错。但我答应要陪年旃去大雪山万壑谷,问绝情婆婆讨要雪魄梅心,再怎么也得先把这事给办了。”
盛年听完一皱眉,沉默不语的起身踱了几步,从角落里又拎起一坛酒才回到桌边坐下。“啪”的一声击开了封泥,喝了一口还是没说话,神色却颇凝重,似乎在考虑什么难解决的麻烦。
丁原望着盛年,忍不住道:“盛师兄,有什么问题吗,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盛年放下酒坛,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凝视丁原道:“丁师弟,尽管说绝情婆婆也是魔道中人,可她一生僻居大雪山中并没有犯下什么令人发指的恶行。那雪魄梅心说起来也算是天生天养的珍品,可近千年来始终由万壑谷一脉悉心照料呵护,你与年旃就这么闯上门去要从别人手里硬夺来,恕我直言,跟强盗抢劫没多大区别。”
丁原一怔,没想到盛年会说出这番义正词严的话来数落自己。在所有熟悉的人当中,丁原最钦佩的就是盛年,虽说有时难免觉得这位师兄行事太过古板刚正,可奇怪的是正因为盛年如此才更令他心折不已。丁原学是学不来的,也不肯学,然而盛年坦荡磊落的胸襟气度却早已深植于心。换个人这么说,丁原未必肯听,也未必当回事,但盛年神情凛然,语重心长,字字都有千斤的分量,不由得他不重新好好思量一番。
丁原沉吟道:“盛师兄,小弟还真的没有想到太多。只觉得老鬼头受了九十年幽禁之苦又失去肉身,实在有些可怜。再加上他这人其实也不算太坏所以才动了帮他的念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对了。”
盛年见丁原肯听自己劝告,心中感到宽慰,温言道:“丁师弟,你想帮年旃重塑肉身用意是好的,只是帮的方法不太妥当。无论我们有多么堂皇正当的理由,也不能强人所难,夺人所爱。咱们铮铮男儿立于天地,总该求得问心无愧。”
丁原肃然道:“盛师兄,你教训的是。比起你,小弟可真是差远了。”
盛年笑道:“你这么说岂不要愧煞我,我们兄弟间可用犯不着溜须拍马的那套。”
丁原哈哈一笑,然后问道:“可是这事该怎么办呢,老鬼头那里我答应下来了,现在也该有个交代,再怎么也不能失信于人吧。”
盛年想了想道:“丁师弟,你知道绝情婆婆最锺爱的弟子是谁吗?”
丁原摇头苦笑道:“盛师兄,你又考住我了。小弟对绝情婆婆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连大雪山万壑谷到底在哪里我还没弄明白呢。”
盛年微笑道:“这个人你也认得,她就是紫灵仙子晏殊。”
丁原“啊”了声诧异道:“是她?”
盛年颔首道:“绝情婆婆名列魔道十大高手之一,晏殊虽说学得的修为不过只在十之二三,可却是绝情婆婆最喜爱的弟子,不然也就不会把紫灵鞭传授给她了。”
丁原苦恼道:“说这也没用,我跟晏殊没什么交情,她未必就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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