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风原本还以为张永要捎信求太子出乎相助,听到最后方才笑了起来!“渍事儿简单……张公公只管放心就是。太子殿下的脾气你们知道,能不能成我也不敢打包票,竭尽全力就是。”
“不管如何,都拜托李千户了!”
“那世子爷你……”
“李千户能不能去一趟我家?当初南监祭酒章大人送了我好些书,我还没来得及看多少,如今既是有闲工夫,还请你行个方便,送来让我看着静静心。”
“好,这事简单!”
朱厚照这三四日上午去文华殿听讲,下午回来和晚,上就在御前侍疾,笨手笨脚亲自喂药不说,甚至还变着法子哄父皇高兴,丝毫没有之前执拗认死理的架势。张皇后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上午儿子不在的时候她少不得就对弘治皇帝唠叨嗔怪,道是之前不应对朱厚照这般严格
弘治皇帝自不会和妻子相争不过置之一笑而已。
此番他突然犯病,本是一丁点不碍事的小风寒,可刘文泰那日留侍御前,小心翼翼地说不妨借此给太子加些担子,他立时就动心了,接下来便有意因朱厚照之前那匪夷所思的“病”迁怒太医院上下,不让其余人诊脉,又以病倒为由把朱厚照叫了回来,继而下旨免朝。果然,朝臣纷纷上书问安
朱厚照亦是有些悔过了接下来便是真正让他这儿子知道,何谓天子。
民间都说孤臣难为,而作为皇帝,独夫亦是万万不能!
于是,看完揭帖雷霆大怒发落了徐勋和张永的这一日晚间,弘治皇帝就突然流起了鼻血,那鲜红的颜色让乾清宫的上上下下都吓了一大跳,哪怕是起头想要劝谏一二搏朱厚照欢心的几个乾清宫答应都打了退堂鼓,又忙着去太医院宣召院使院判和几个御医。然而,面对面颊赤红显然火气未退的皇帝几人又因皇帝不给诊脉,无不是叩头之后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
这会儿几个太医又下去斟酌方子,弘治皇帝在孙洪的搀扶下斜倚榻上
耳边尽是萧敬禀报今日奏折节略以及前日内阁票拟的声音。听着听着,他就只觉得整个人异常疲惫,竟是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因皇上因病免朝,端午节免宴,元辅刘阁老率群臣于各衙门插了茱荧……鞑虏入独石堡等地大掠,巡按御史奏请逮问守备都指挥马经分守左参将杨英左少监唐禄问罪,内阁票拟姑且宵之,戴罪立悔
……太常寺奏,今有铺户从户部的关领物中,竟有市面并不通行的洪武通宝……”
“且住!朕记得早就吩咐下去铸弘治通宝,怎的到现在还用洪武通宝?传旨户部,速去查勘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奴婢遵旨!”
萧敬虽想劝说皇帝安心养病暂且对这些事撂开手,可看着皇帝那流露出不正常艳红的脸,他仍是不得不按捺下了这番劝谏,接着便挑了几样无关紧要的念了。末了他正要率其他人退下去,却不料王岳突然被叫住了。他忍不住抬头偷觑了皇帝一眼,见其并没有留下自己的意思,这才失望地退出了大殿。
眼见萧敬等人悄然退下,王岳这才上前几步,却在龙床前的踏板上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问道:“皇上可是还有吩咐?”
“你去一趟锦衣卫诌狱,看看徐勋和张永怎么个光景,然后让他们上表请个罪。”
揭帖之事,他虽是吩咐王岳派人仔仔细细去查,看是谁的手笔,可朝中大臣的反应亦是要顾及,所以哪怕他是下了中旨,可毕竟是绕过内阁的,就必须得先做出一个姿态来!
弘治皇帝说到这里,又吩咐旁边侍立的孙洪去取凉水,仰头一饮而尽后,这才继续对王岳说道:“这火器和火龘药是朕拗不过厚照分拨下去的,如今这揭帖来得可疑,若事情再这么闹下去,张永也就罢了,徐勋一个外臣,众矢之的却不好受!他上书请罪之后,朕可以放他外官,一两年之内就没人再记得这事了。”
“是,皇上一片保全之心,奴婢一定说给他知晓。”
“去吧。”
弘治皇帝疲惫地挥了挥手,待王岳出了门去,他突然又开口唤道:“孙洪!”
“皇上可是还有吩咐?”
“去取文房四宝。”
尽管孙洪有心劝阻,可见皇帝那不容置疑的光景,他只得亲自前去张罗,末了又搬了一张小桌子来架在床上。等他卷起袖子磨好了墨,又将狼毫晕开,饱蘸浓墨后递了过去,继而则是展开一张宣纸,用镇纸镇住了两头,这才又便扶着皇帝坐直了身子。然而,眼看皇帝勉力提起笔来写就了两个字,他不禁大为狐疑。
“世贞……皇上,您这是……”
“你与他说,朕记得他尚未有表字,这二字表字赐他,让他自个去好生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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