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老酒借着酒意疏解心中不安的时候,一个平日跟他最紧的差役却突然飞也似地冲了进来。
“许爷,不好了,您家里小少爷一不留神掉进了河里,情形很不好!”
得知这一茬,许吏目顿时惊得头皮发麻。虽说儿子是癞子,可他就这么一根独苗,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药也没能在其他女人身上开花结果,怎能不宝贝?他想都不想就拔腿起回了家,谁知道一进门就被那唯一生了儿子的三房姨娘拿着扫帚赶了出来,就连正房都骂说是他得罪了活神仙,以至于家门遭此不测。吃这一闹,心里本就已经发毛的许吏目终于有些吃不消了,一回衙门就直奔了关人的屋子,结果两个心腹打开大锁,他一进门就傻眼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何尝有半个人影?只那墙壁上贴着一张墨迹淋漓的揭帖,上头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好自为之。
许吏目惊得魂飞魄散的时候,轻轻巧巧逃出生天的罗清却是寻地方泡了个澡剃头修面整了胡子,待到重新悠悠然走进一家茶馆的时候,已经又是白发白须的出尘模样。他是这一带的名人了,伙计看到自是慌忙上来迎着,就是其他桌子上的茶客,认识的也大多欠欠身——声罗大士,而不认识的少不了打听一番,及至他落座之后要了茶水,议论声才渐渐停息。
只要了一壶清茶的罗清在角落里一坐便是整整三刻钟,众多起先有心瞅瞅动静的茶客也多半捱不住,此时竟散了七八成,只稀稀挂挂的还有两三个客人。直到这两三个客人也渐渐离座结账,他方才皱起眉头往外看了看天色。就在这时候,外头一个圆脸年轻人突然进了店来,东张张西望望,最后那许多空桌子不坐,却是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前。
罗清见他坐下之后就大喇喇地要茶水蜜饯果子等等,一踌躇就站起身来预备走。
“罗大士,您等的人还没来呢,怎么这么急着就要走?”
一语吃人道破心意,罗清顿时眼神一凝,随即就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淡淡地问道:“看来尊驾是专门为我罗清而来的?不知道是厂卫中人,还是其他官府?”
来人原打窟杀杀这老家伙的威风,不料吃人一语道破身份,顿时大吃一惊。尽管他须炎就掩饰了过去,但语气就没起初的咄咄逼人了:“不愧是赫赫有名的罗大士,这看人的眼力劲倒是一等一的厉害。西城兵马司那个姓许的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他只抓了你两次,你就把他的老底儿全都探了出来,而且连他最相信的两个心腹也全都给收在了门下。别说关两天,就是再关十天半个月,怕是你也会更加红光满面吧?这等神迹,倒是容易得很啊。”
“苦海无边,入我门来方才能得解脱。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罗清直截了当地承认了下来,旋即又说道,“况且,我也从不曾宣扬此乃神迹。”
“那七岁小癞子掉入水中,你难道也想说和你没关系?”
“许居士为人睚眦必报贪得六厌,结怨太多。他那许多孩子原本不至于只有一儿一女劫后余生,然天灾之外尚有**,否则他家这根独苗何至于在家三灾八难,出门更是步步惊心?”罗清毫不动容,合十祷祝了两句之后,这才睁开眼睛说道,“就好比居士,虽则是天庭隐现红光,自是有贵人庇佑,如今得意之时自然万邪不侵,然他日失意之日,从前因果报应一块反噬,却也是非同小可。”
尽营自信已经得知了这糟老头的手段,可这会儿被人一再揭底,这汉子顿时有些拉不下脸,一时霍然站起身。就当他想呵斥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让他不敢动弹的声音。
“路邓,我有让你对罗大士出言不逊?”
“啊,大人!”路邓1隙忙转过身,诚惶诚恐行过礼后就立时避在了一边。眼见自个又敬又怕的顶头上司在自己刚洲那位置施施然坐下,他连忙到一边去对探头探脑的伙计呵斥了几句,把人赶到后头之后,自己就亲自到了门口守着。
“罗大士,下头人不懂事,还请见谅。”慧通一坐下之后就目光炯炯地看着面前的人,力久才笑着露出了满口雪白的牙齿,“在下钟辉,忝居西厂掌刑千户。”
划洲三言两语才打发了一个小人物,这会儿真正的大人物就终于出马,罗清立刻提起了全副精神。欠了欠身算是行礼,他便直截了当地说道:“不知道大人寻我这一介草民,有何要事?”
慧通想着徐勋的吩时,脸上的笑意不禁更深了:“很简单,本座看你是个人才,打算弓你入西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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