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板和徐良少年练武多年粗活做下来的力气相比,仍然是相差遥远,这会儿不自觉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然而,往日只要他嬉皮笑脸亦或是装装可怜,徐良必然又会变成慈父,可这一回,徐良却是丝毫没松手的意思。
“皇上嘴里不说,可之前你一丝消息都没有的时候,谷公公就长吁短叹过,说是皇上夜半睡觉也轻得很,所以说你这便是不忠:而我这个做老子的在人前得打肿脸充胖子装若无其事,人后却是老做噩梦,还没处找人说去,所以说你这便是不孝;而悦儿那丫头就更不用说了,她干娘说她是四处求神拜佛,甚至开始学人吃斋,你说你让人省心不省心?去的时候说什么被人赶鸭子上架棘手得很,结果可好,反手就来了这么一出!”
说到这里,徐良终于气咻咻地放开了手,反身大步到了正中龘央的太师椅上坐下,拿起一旁也不知道沏了多少时间的凉茶往嘴里一灌,随即恼怒地往旁边重重一们:“你还以为你是一个人,你现如今一人系着那么多人,就这么不拿自己当一回事!”
理了理被那一把拽得乱七八糟的领子,徐勋这才缓缓走上前去,在徐良身前站了片刻,这才屈起腿跪了下去:“爹,我知道这一回是冒了绝大的风险,可我也是没办法。一来是真的给保国公的做派给惹恼了,二来是给鞑龘子故意放回来的那些战俘给惹怒了,三和……爹也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心大爱行险,不喜欢凡事任人摆布,哪怕冒险也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一次我能被人逼着上宣府侦缉什么鞑龘子下落,下一次就能有人挤兑我去剿匪平蛮,我只是想让这些人知道,就连那样势大的虏寇,也不过是给我送功劳,下次做事悠着点!”
“你呀!”
徐良看着这个人到中年认回来的儿子,一时心里百感交集,本能地伸出手去要扶他,可那手才伸出去,他却硬生生止住了,又死死盯着儿子端详了一会,这才冷哼道:“就算你有那么多理由,可也得知道,玩火者必自龘焚!这次是算你运气好,大同那边有杨一清正好路过,否则你安能逃回命来?”
“是,儿子已经反省过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儿子还算不上智者。”
“你是算不上智者,可你实在是一肚子鬼主意的小狐狸!”
这话一出,徐良就知道自己这严父的架子是端不住了,终究伸手抓着徐勋的臂膀把人扶了起来,可还是忍不住在他头上重重拍了一记:“没有下次,要是再有下次,那我这个当爹的就算拼着给人骂不通情理,也罚你在院子里跪一晚上再说!”
“是是是,谁不知道姿最通情理,最是体怕我这个当儿子的。
可怜我从大同一路驰驿回来,共,在西苑陪着皇上说了大半天的战情,又去看了萧公公,这会儿都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臭小子,饿了也不早说,厨房早就备好饭食汤水了!”
见徐良瞪了自己一眼,就开腔叫了朱缨吩咐传饭,徐勋知道老爹的恼怒已经散尽,于是趁着几个丫头去搬桌子的时候,他少不得打探起了定国公徐光祚登门的情由。这不问还好,一问徐良就想起了这些天的焦头烂额,立时脸色不善地说道:“你惹出来的麻烦,你自己解决!谁让你立下的大功,这几天里上门给你提亲的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你自己看着办吧!”
“只有二三十?”徐勋见徐良冲自己吹的子瞪眼,不禁又笑道,“要说咱们家是大小两条光棍,只有冲着我这个儿子来的,就没人想着给爹你提一提续弦?”
要搁日后,他和徐良可是货真伦实的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人不会只盯着儿子忘了老子吧?
他本是随口打趣,可见徐良那脸上一下子涨得通红,他就知道自己竟是说到了点子上,登时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还真有?爹,快说说,都是哪几家的名门淑娱?”
“胡说八道,哪来的几家!”徐良见徐勋饶有兴致,一口斥了他回去,发现丝毫没能把儿子给吓倒,他只能无可奈何地说道,“就是刚刚定国公,偏他多事,说他有个表姑姑因为给父母守孝耽搁了,所以提了一提。听说人才二十三四,还没比你大多少。我只敷衍了他几句,这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
徐勋正要说话,见几个丫头已经摆上了满桌的酒菜来,而徐良已经催着他坐下用饭,他也只能把话先吞回了肚子里。然而,风卷残云一般地消灭着桌子上的各色菜肴,他心里却盘算着定国公徐光祚的提亲。
自从徐边诡异地在小丫头面前现身,他的心里就存下了一个疙瘩。现如今他立下军功,已经能够自立门户,接下来还会娶妻生子,总不能看着徐良就真的这么孑然一身过下半辈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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