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说虽是嘴里硬气,可眼见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这屋子里叱喝嚷嚷不断,可一直都没抓到自己想要的人,任凭他提着棍子站得笔直,心里却不由得万分焦躁,这已经进入深秋的天气里,他的额角竟是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就在他几乎再也耐不住xing子等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如同仙乐一般的嚷嚷。
“抓到了,抓到了,人在这儿!”
随着这声嚷嚷,张宗说见好些人从其他屋子钻了出来,朝那话语传来的方向蜂拥而去,仿佛是要抢功劳,他便当机立断地大声喝道:“别这么个没出息的猴急样,把那郑三给我押出来!其余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等回去之后每人各赏一百两!”
开到也有赏钱,其余人虽说有些不乐意大头给人抢了,可既然有些补偿,也就顺势纷纷站住了。眼看一个得意洋洋的麻子脸大汉揪了一个遍体鳞伤不成人形的人出来,这些人方才齐齐变了脸sè,而张宗说大步上前揪起那人的头发一认,见果真是自家那个郑三,他的脸sè一下子变得无比yin沉,立时环视了周遭面面相觑的东厂官校一眼。
“好,很好!我寿宁侯府一直在追查这么个害得我爹背黑锅的家奴,没想到东厂不声不响居然早就把人拿下了,还严刑拷打成了这个样子!”说到这里,他便冷笑一声道“把人弄上马,我们走!”
眼见张宗说竟然真的要把人押走,这时候,留守衙门的马总旗方才如梦初醒。一想到这事情自家督公并没有禀报皇帝,现如今张宗说打上门来把人抢走,这事情的后果一定会严重得无以复加。一想到那时候他们这些人全要被牵连殆尽,他便立时豁了出去,一把抽出刀高高掣在手中,一个箭步窜将出去,就这么横在了张宗说身前。
“小侯爷,你带人冲击东厂衙门,这就已经是必死的重罪,现如今你还要把东厂要犯带走,这更是罪上加罪,还请小侯爷你三思!”
“三思?”张宗说眉头一挑,随即暴喝一声道“我就是因为之前一直在三思,才不曾早想到你们这儿,不曾早一步打到这里来!”
话音刚落,他手中齐眉棍便猛地一下子出去,一棍子狠狠打在了那猝不及防的马总旗掣刀的右手上,眼见那家伙掣着的刀一下子飞了出去,打了两个旋儿咣当一声掉落在地,旋即捂着右手满脸震惊,他便高喝一声道:“全都听着,随我冲出去!”
张宗说这个寿宁侯世子既然豁出去了,其余人自然是傲傲叫着跟在后头,拖着那半死不活的郑三就冲出了东厂衙门。虽也有人试图阻拦阻拦,可尽管是刀剑对棍棒,可一则是心存顾忌,一则是士气高昂,这胜败可想而知。当看着这一行几十个人上马呼啸而去时,捂着手腕追出衙门的马总旗一时气sè灰败,好半晌方才使劲跺了跺脚。
“给王公公报过信没有?”
“马爷,刚刚四下里全都被这些人守得严严实实,虽有两个爬墙出去报信,可多半……”
这话还没说完,后头就传来了一个嚷嚷:“邓大和老海给人打晕过去了!”
听说一开始派出去报信的人竟然早就被人打晕了,马总旗更是觉得喉咙发苦,好一阵子方才声音干涩地说:“别说了,那就现在快去给王公公报信!”
“马爷,那要不要去给东城兵马司,还有顺天府和大兴县衙报个信?”
“那三个衙门敢管寿宁侯世子的事?”一句话把那提议的番子给堵了回去,马总旗便颓然在门前的阶梯上坐了下来,喃喃自语道“可就算寿宁侯世子有天大的胆子,他怎么就敢打上东厂衙门来抢人……不对,他怎么就知道人在东厂衙门?”
被人当成胆大包天的张宗说,在一路疾驰出了东厂胡同,随即又沿着安定门大街往南行之后,此时此刻抓着缰绳的手心却是一片汗津津的,一颗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整个人甭提多后怕了。
他虽是承袭了父亲的暴躁和傲慢,在京城也横行过一阵子,可这种和东厂督公直接扛上的勾当他却压根连想都不敢想,今天却竟然做了出来。倘若王岳半途回来,倘若其他能够镇得住场子的人物还在,亦或是豁出去和自己对着干一回,他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坚持下去。
所幸一切都如同计划,一点岔子一点变故都没出!
“老天保佑!”
他才喃喃自语了一句,旁边一个忠心耿耿的心腹家丁便低声提醒道:“世子爷,东安门到了!”
张宗说倏然回过神来,见不远处赫然是七间三门黄琉璃单檐歇山顶的东安门,他一勒缰绳便看着左右说道:“下马,押着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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