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回过头一瞧就看见徐良的鱼竿已经带着一尾活蹦乱跳的鱼上来,连忙拉着小桃笙跑了过去。而徐勋也连忙上前帮忙把鱼放下来放入木桶,却是又看着桃笙打趣道:“小桃笙,今天算你有口福,晚上有鱼吃了!让你爷爷亲自下厨,红烧清蒸还是鱼汤任你选,要是你都不喜欢,你徐叔叔给你做生鱼片……”
沈九娘此前没见徐勋之前,从那些道听途说的市井流言中,一心以为这必然是一个城府深沉少年老成之人,可从数日前第一次相见到如今,她只觉得大大颠覆了自己对那些达官显贵的认识,也更加明白丈夫必定算得上是这位平北伯的亲近人。因而,见桃笙听了徐勋的话兴奋得跳着,她也没上去阻止,思来想去就对唐寅说道:“今天我特意带了咱们的琴和瑟上来,不如咱们合奏一曲给老伯爷,伯爷和夫人助助兴?”
作为曾经的第一才子,唐寅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而誉满苏州的沈九娘亦是精通琴瑟。此刻听到妻子的提议,连日以来满心轻松的他一口就答应了,夫妻俩就一块悄悄下了底舱去,须臾就提了两个布囊上来。这时候,沈悦眼尖方才发现了,一问之下得知他们如此打算,她一时大为高兴:“哎呀,我当初也学过一阵子琴,可笨手笨脚怎么都学不会,今天倒要好好一饱耳福!”
“与其一饱耳福,你还不如多学学,现成的名师在。”
“哼,要学一块学,你先拜了唐先生学会了琴,我肯定就去学瑟!”
“咳!”
徐良不得不用一声咳嗽打断了小两口的斗嘴,见唐寅和沈九娘仿佛一丁点都没留意似的,一左一右双双坐了下来,他方才往后靠在了栏杆上闭上了眼睛。随着起头的那一个清音,琴瑟声恍若一体地传来,倘若不是细细分辨,甚至难以听出那是两个人在分别演奏,轻重缓急无不是配合得极其巧妙-。听着听着,他的眼前不由自主晃过了逝去妻子的音容笑貌。
有多少年没听过琴曲了?
他是豪门庶子,她是祖父做过知县家境落魄的官家小姐,多年贫贱日子过后,唯一愉悦的那一刻,似乎就是她抚琴的时候——只是那琴声一日比一日生涩,一日比一日低沉,到最后随着她的故去,就连那具琴他也默默烧给了她,只希望能在阴间陪伴着她。
而对于徐勋和沈悦来说,尽管眼前这一对抚琴鼓瑟的夫妻一个已经两鬓微霜年近四十,一个却是双十年华风姿绰约,可此时此刻心灵相通的样子却让人不知不觉沉浸了进去,徐勋脑海中一首诗缓缓浮现,最后甚至不由自主地吟了出来。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尽管他的声音并不大,可一旁的沈悦却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明眸闪动,竟是起了深深的共鸣,就连已经不知不觉泪流满面的徐良也为之痴了。而琴瑟和谐正奏到欢处的的沈九娘听着这诗词为之动容,而唐寅则是反应更大,琴弦竟一时因用力过猛而铮的一声断了。
唐寅见沈九娘慌忙拿了绢帕过来,他满不在乎地接过随手裹了裹手指,这才站起身上前笑吟吟地说:“我说大人,前时你每每都用他人之词来搪塞于我,莫非如今这一首诗,也是什么你那不知名的先生所作?”
不等徐勋开口搪塞,他就又趁热打铁地说:“更何况,之前我不在的时候,据说大人还曾在一酒楼上以一句无限风光在险峰,让发难之人哑口无言,倘若您那先生真的能未卜先知给大人预备好每一首应景切题的诗词,我也无话可说了。”
“好了好了,伯虎你就别挤兑我了!”
徐勋没好气地瞪了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大才子一眼,随即就打哈哈道,“要说切题,如今哪来的霜?哪来的月?要不是贤夫妇这琴瑟和谐的样子实在是羡煞别人,我也不会想起这首诗来。
如此绝妙-好曲,当浮一大白,来人,上酒!”
见下头底舱等着的如意立时用托盘捧了酒壶酒杯等等上来,唐寅便意味深长地笑道:“好曲当浮一大白,大人如此好诗,也当浮一大白!我唐寅孤傲三十余载,又蹉跎六年,幸好遇着了大人,否则只怕这辈子不得翻身!”
他说完便接了酒壶亲自斟了一杯双手捧给徐勋,继而是徐良和沈悦,随即给自己夫妇俩都斟满了,这才举杯郑重其事地敬道:“愚夫妇能有今日,全都仰仗大人仗义!我们也没什么好谢的,借花献佛敬老伯爷大人和夫人一杯!只望大人和夫人早得贵子,为老伯爷膝下添孙,那时候就真真圆满了!”
ps:引用一下倩女幽魂里头的那四句……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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