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麺魗芈伤
“沁儿……”
燕娘叹了一口气。
“母亲您太心软了。这样一个祸害,怎可以还留着?”
云沁过去,扶住母亲往椅子上坐下轺。
“为娘都是一个一只脚踏在棺材的人了,何必再害了别人。只是如今,已不同往日,你回来了,她还想作恶,那是该赶了去……好在,囡囡没事……”
燕娘细细的看着女儿,六年不见,这丫头啊,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刚刚就因为她紧张,泄了几分口风,这孩子就发现了异样,轻易就把小眉挖了出来,在这么短的时间给她定罪,而没有问她半句,这种判断力,是何其的了得。
她也是一年前才知道小眉是大夫人那边的人安。
那回,她亲眼瞧见她下毒,曾说了她一顿,她也知悔,便一直留着。
这事,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过,只想积点德,少出一些人命事,算是为孩子祈福。
家宅宁,万事兴。
不想,终究还是暴露了出来。
“好了,母亲,您也不要多想,把小眉赶走是必须的,她的生死与否,就看她自己造化,您不必多操这份闲心。万事有我……嗯,我去陪陪囡囡,那孩子刚刚受了不小惊吓……”
其实,她是想看紧囡囡,万万不能让她去了前院,要是让她见着了龙隽之,只怕又得闹出笑话来。
“好!去吧!”
云沁上了楼去,打算和她讲讲道理,就个人安全问题这一块,她必须加强一下。
燕娘静静的看着女儿从从容容的上楼去,浑身上下流露着一种手捏大权者的气势,神情不觉好一阵恍惚。
这孩子啊,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此傲然不驯,如此杀伐果断,心也狠硬了。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或者,生在这种大宅门,就得有这样一种能耐,否则,注定受人欺压,日子惨淡。
这样的云沁,才能活的更安稳。
是好事吧!
她的女儿不需要她的保护,就能活的很好,就像她的父亲一样,血脉承传的就是这样一种临驾于众人之上的尊贵,可令众生仰视。
挺好!
她对她的内疚,因此可以减轻一些——
她呆呆的站着窗口,目极东方,似想将那天空看破,千里之外,另有她的念想——那是她生命里的禁忌,
若她死了,这一切应该随风而散了吧……
若她死了,所有前曾旧事,便永世成秘密……
若她死了,云沁便没了牵绊……可以离开云家堡,离开是是非非。
可她却舍不得死,舍不得那个她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哪怕只是躲在暗处远远的看一眼,哪怕得看着他一年一年的纳妾生子,哪怕终年不能说上一句话,还是爱。
她轻轻叹息,眼底不知何时已湿润。
***
午后,云沁带着囡囡去午睡。
燕娘在屋里做女红,她答应囡囡的小荷包,才做了一点点,这时,春姑姑进来喜声报了一声:
“主子,秦五爷过来了!”
燕娘一楞,回身时便看到,英姿飒飒的秦逍走了进来,身后,段仁捧着几盒礼品相随。
“燕姨!”
秦逍含笑唤了一声。
她知道,秦逍这是来给她拜寿的。
这孩子啊,就是有孝心。每年的这个时候,他若不能亲自来看她一眼,礼品肯定到。
“哎,阿逍,你这孩子,来便来,怎么备这么多东西过来……”
她让春姑姑上茶。
秦逍笑笑,坐定后,里外一探看,问:“沁儿呢!”
“在屋里呢,我让人把她叫下来。”
她又让春姑姑上楼去请,转眼想到屋里还有个外孙女,再看看眼前这个优秀的准女婿,便有了几分不安,脸上露出了几分难色,心下实在担忧秦逍瞧见囡囡会有怎样的感受?
她坐在那里又和秦逍叨了几句,有点精神恍惚。
秦逍发觉了,便问:“燕姨,您怎么了?”
燕娘往楼梯口处瞄了一眼,见云沁还没儿下来,终于忍不住说道起来:
“阿逍啊,我家沁儿又不争气……唉……害你丢了那么大的脸,难为你还这么包容她……如今,她回来了,你和她这个婚事,依堡主的意思,自该早些办了,但是,阿逍,燕姨不瞒你说,沁儿还是不愿的,她又带了一个孩子过来……她和燕姨表明心志过,这孩子,她是绝计不离身的,她在哪,孩子便在哪,燕姨就想问,你心里倒是怎么想的?”
这样一个女婿,她是中意的:多好啊,俊气不说,品性又好,孝顺,温存,偏偏沁儿不中意,真不知那孩子的心,是怎么想的——
转眼又想想,情之一物,实在叫人痴狂,就比如自己,这一辈子,便是为情所困,而甘愿在这里受苦受累。
秦逍微微一笑,没有变脸色,道:“您说囡囡呀,我知道的……我们相处的挺好,燕姨,我们这个婚事,您不必操心,我会和沁儿好好商量着办的。”
燕娘听着一怔:
“你们,之前就见过面了?”
“嗯!”
正说话,那边响起下楼声,以及云沁和春姑姑的说话声。
没一会儿,云沁一身素裙,安安静静的出现在秦逍面前,微微笑道:
“哟,你倒是很准时。”
“那是自然。岳母的寿辰,逍岂敢马虎。”
这话,有点赖皮,秦逍这家伙仗着母亲在面前,“岳母”两字,叫的真是顺溜。
云沁大眼睛瞪了瞪,无奈的看到母亲微微在笑,也不好在在这里让他下不了台,马上转移了话题:
“听说前头的案子结了?”
“嗯,的确结了。龙隽之真是了得,这破案的本事,天下无人能及……”
带笑的一句话,似赞非赞,味道有点古怪。
云沁看到母亲一脸疑惑,也不解释,这些事,自不是母亲可以理解的,便用眼神示意秦逍往外头说去,转身对母亲说:
“娘,我和阿逍说会话去。你也歇一歇吧!”
燕娘点头,目送他们离开,越看越觉得极配。
**
园子的走廊前有棵榕树,榕树下有一副桌椅,云沁和秦逍坐了过去,春姑姑奉上茶水鲜果,笑着离开,其他几个婢女也借故偷偷往这里瞧了几眼,一个个眼眉带喜色,大概是因为见他们如此亲呢,会以为这一次大婚准能成吧!
“怎么破的?”
云沁没理那些目光,挥手遣走了她们后,问的很直接:
“凶手是谁?”
这是她最关心的。
秦逍挑了一下那英俊的浓眉:“沁儿,瞧见你对这案子的兴趣比见我还浓,我要吃味了……嗯,真是糟糕,你那职业病又犯了!”
云沁勾了勾嘴角,一笑:
“也许。这半年,我没接过案子,这番回来,才进云家堡,就出了这么一桩惊天动地的事。我若不好奇,你才该担心呢……瞧,你不是也被这桩事吸引过去了,上午只顾着跟他们研究这事是不是?若换作以前,你保定一来云家堡就往燕楼来见我。唉,扯远,说来听听吧,到底怎么一个过程!让我解解馋。一天之内破案,厉害死了。我稀罕。”
中午时候,父亲摆宴,宴请龙大公子,龙三公子,萧太子,外加一个秦逍:案子破了不是,那就祝贺一下。
听得这个消息时候,她就冷笑:哪是破了,这些自诩为聪明的当世权柄们,一个个全叫龙大公子给戏耍了而不知,所以,她格外的好奇,到底是谁,做了那个替罪羔羊?
“放火者,乃是绩业楼内一个不起眼的侍卫,杀人者,早已遁逃,火烧绩业楼不为别的,就为了迷惑云佰万的视线:好叫他们查不出里头真正缺了什么?这是那个侍卫的供词。”
秦逍简单叙述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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