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长久的混乱之后,秦氏气得不轻的将季悠岚带了出去,季悠岚临走前都是骂骂咧咧的。秦氏又让杨妈妈去请大夫进府给季硕看伤,大夫很快就来了,杨妈妈将季硕带到隔壁的房间看诊,柳姨娘想跟去,秦氏却将她叫住。
“我有话要与你说。”
秦氏的声音很冷,冰凉尖细,让人单是听了,便觉得尾脊骨都冒着寒气。
柳姨娘手心里满是热汗,方才和季悠岚一番拉扯,她现在满头大汗,妆也有些掉了,发丝也紊乱了些,秦氏招手,让翠桃给柳姨娘重新梳妆,柳姨娘坐在琳琅满目的梳妆台前,很不自在的扭了两下。
“柳姨娘别动,奴婢手劲儿不好,别扯着您的秀发了。”翠桃轻声细语的提醒一句。
柳姨娘立刻不敢动弹,心里却担心季硕的安危,不知道他脸上的伤还疼不疼,那孩子是她的心肝宝贝,是她身体里掉的一块肉,她舍不得他有半点事。
“今日的事,你准备怎么说?”秦氏冷冷的觑着柳姨娘,彩釉的茶杯里已经换了新茶。
柳姨娘浑身一颤,她是二房的人,平日与秦氏接触不多,但平日也听了不少,她对这位当家主母,是存着畏惧的,比之二夫人的泼辣蛮横,不讲道理,大夫人更加城府深沉,再加上她还有个权倾朝野的娘家,不是她这样的人惹得起的。
不过想到今日若不是自己早了一步,硕儿只怕性命堪舆,柳姨娘又不禁心神剧痛,苍白的道,“大夫人,我……我实话实说。”
“那你打算怎么实话实说。”秦氏轻漫悠然的又问。
柳姨娘动的更厉害了,屁股上像长了针似的不适,或许是因为她晃动得太厉害了,翠桃一时不查,扯掉了她一缕又发,她只觉得头皮火辣辣的一痛,登时全身颤抖。
“柳姨娘,奴婢提醒您让您别乱动了。”翠桃无辜的道。
柳姨娘只觉得自己犹如瓮中之鳖,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对方划破喉咙,血溅当场一般。
人在极度的恐惧时,身体总是会有些本能的反应,只见柳姨娘不顾一切的扯回自己的头发,咚的一下跪倒在地,对着秦氏连磕了三个响头,期艾绝望的道,“大夫人,我只是个奴才,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们母子俩吧。”
秦氏凉凉的觑她一眼,将手里茶杯一搁,冷漠的道,“别担心,我也没说什么,你何必这么紧张。先起来,你是刚过完大日子的人,身子要紧。”
柳姨娘却不敢动,她知道自己若是敢动一下,那就真的再无生路了。
“哎,你这是何必。”秦氏状似惋惜的叹息一声,又道,“我那堂表妹是个性子冲动,又是自小被宠坏的,今日的事,本是你二房的事,我不该多管闲事,可你既然到了我的四香园,这事儿我就脱不开了,我没将秋儿叫来,你可知为什么?”
秋儿就是二夫人秦如秋的闺名。
柳姨娘颤颤巍巍的没有吭声,只乖顺的摇摇头。
“我是怕她一怒之下做错事,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也是硕儿那孩子的好日子,府中贵客盈门,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可她那性子,必然是想将事儿捅开的,到时候,丢的不还是季家的门楣,我的意思,你懂吗?”
话里的意思就是让她将这件事隐忍下来,可是她的硕儿险些命堕黄泉,她怎么甘心?
似乎看出她的心意,秦氏又突然问道,“你知道难产的孩子,命短一说吗?”
柳姨娘顿时如遭雷劈,满脸震惊的看着她,几乎目呲欲裂。
秦氏却是笑笑,冲着翠桃道,“将柳姨娘扶到椅子上收拾收拾,这满头散发的,成何体统。”
翠桃连忙上前搀扶,却在碰到柳姨娘的手时,发觉她的手已经没有半分温度,冰冷一片了。
另一间房间里,季靥画听着季悠岚喋喋不休的谩骂,没什么精神的随口宽慰几句,见无效,便索性不吭声了。她来找秦氏是为了二舅回京一事,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季悠岚和柳姨娘给活活耽误了,她现在的心情还不好着呢。
见季悠岚是真的气煞了,生生将柳姨娘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了个遍,粗言秽语,出口成脏,季靥画不耐的皱皱眉,索性寻了个由头,出了房间,让季悠岚自己撒气,她不管了。
季悠岚被单独抛下,心中火气依旧蔓腾,正好这时,她听到隔壁一声婴儿啼哭,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的猫,她猛地弹起来,出了房间。
房间门口没有人伺候,季悠岚的丫鬟都在前厅院子里候着,而四香园的丫鬟又都在主房里伺候着,刚才季靥画走,也带走了两个她自己的丫鬟,所以现在整个走廊除了季悠岚,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