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之前离开食堂。我想,那个收留和隐藏双胞胎兄弟的人也是个穷苦的人吧,否则白霖不会为了每天的一顿午饭如此煞费苦心,”冉斯年为白一烽父子三人的命运感怀,“总之,白一烽的故事里一共有三个人,却不是白霖、黄勇和他自己,而是父亲、兄弟和他自己。”
范骁用力一拍脑袋,后知后觉地说:“怪不得,怪不得那个盛饭的赵婶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白霖及时打断了她,说什么孩子自尊心强,其实是不想让白一烽产生怀疑。赵婶当时想说的恐怕是感叹白一烽食量巨大,太费粮食吧。赵婶还说白一烽总是逃课,其实她看到的根本就不是白一烽,而是那个双胞胎兄弟!所以不管赵婶找白霖告状多少次,白霖都不会责罚白一烽,因为他知道白一烽根本就没有逃课。”
“没错,偷走同学新校服的,也是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同胞兄弟。因为如果没有新校服,他就没法再去扮演白一烽,而白霖却根本拿不出两份新校服的钱,于是这个影子兄弟就只能去偷。我想,那个同学之所以一口咬定校服是白一烽偷的,那是因为他看见了那个鬼鬼祟祟的白一烽的影子在觊觎他的校服吧。”冉斯年总结道。
白一烽已经是满脸泪痕,他喃喃自语着:“我有个双胞胎兄弟?我有个双胞胎兄弟?怎么会?”
邓磊同情地望着白一烽,又问冉斯年:“我还是不明白,既然白霖为生活所迫,一人分饰两角,赚两份工资,又让两个儿子两人共饰一角,那他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白一烽呢?我是说,既然他把这一切都告诉给了另一个儿子,为什么不能告诉白一烽,让两个儿子一起配合他不是更完美吗?”
冉斯年冲邓磊投去一个赞许的微笑,“小邓,问得好,你的问题正好就是凶手的杀人动机。”
“啊?”邓磊满脑子问号,完全不懂这个问题跟杀人动机有什么关系。
瞿子冲不住哀叹,作为会议室里最年长的男人,他最先体会到了白霖的苦心,“我想白霖是不忍心让两个儿子都扮演欺骗者的角色吧,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让其中一个孩子去扮演见不得光的影子也就够了,让一个孩子躲在阴暗处承担生活压在脊背上的重担也就够了,至少让另一个孩子站在阳光下,像其他孩子一样拥有正常的童年和青春吧。白霖不知道,当初他在两个襁褓婴儿中随机做的这么一个选择,会在十几年和二十几年后,酿成血案。”
一语惊醒梦中人,会议室的几个小年轻包括白一烽马上顿悟,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杀人动机,一个在阴影里蜷缩了二十多年的影子的复仇!
范骁攥紧拳头,咬着牙说:“我可以理解,要是我是那个影子,我也会恨,为什么偏偏是我要躲在阴暗处扮演一个影子,凭什么他就是阳光下健康成长的少年?”
梁媛酸溜溜地说:“我觉得,这就是一场被贫穷逼迫酿成的惨剧,一切的根源就源于贫穷。如果当初的白霖是个有钱人,妻子也不会丢下孩子离去,也犯不着他一人分饰两角,又让两个儿子两人共饰一角了。更加不会有嘲笑和欺负这个贫穷小丑的人,不会有小混混为了拆迁威胁恐吓,那么也就不会有杀人案件了。”
瞿子冲瞪了梁媛一眼,“你这是什么话?身为一个警察,你居然把罪恶的源头归咎于贫穷?贫穷就是犯罪的托词吗?”
梁媛吐了吐舌头,低声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
瞿子冲转向冉斯年,问:“斯年,你说的杀人动机我还是不太清楚,如果你认为十年前和现在的凶手都是白一烽的双胞胎兄弟的话,你说他的复仇到底是向谁复仇?是十年前那些欺负白霖和白一烽的人?还是霸占抢夺了他那一米阳光的白一烽?”
“都有,”冉斯年解释,“我可以理解那个影子兄弟的想法,身为一个被父亲丢在阴影里的影子,目睹了父亲和兄弟遭受欺侮,他想要以一个影子的身份为亲人复仇,同时也是向父亲证明,他才是那个有勇气,有担当,值得回归到父亲身边,值得拥有完整父爱的孩子。所以十年前,他才会以小丑的形象残忍杀害了那些欺侮过父亲的人。我想白霖对此是知情的。而十年后的今天,他之所以又杀死了常青,那是因为他想要对白一烽复仇。他足足恨了白一烽二十多年,之所以直到现在才选择复仇,是因为此时出现了两个契机,一是父亲白霖去世,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去残害他的亲兄弟,不用担心没法面对生父,没法跟生父交代,二是常青这时候要拍以十年前案件为故事原型的电影,更重要的是,常青认定白一烽就是当年的凶手。这位影子兄弟的计划就是,杀了常青,把罪名彻底嫁祸在白一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