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亲自设下用来封印所杀妖兽凶兽的。但我至今都未曾想明白,既然当初大羿已将凶兽斩杀,为何还要将它们封印起来,岂不是多此一举?”
“藏经阁中的《语神录》中说,上古神明妖魔出自天地精华,虽有具体形态,但追究其本原却是由万物精气幻化而成,若说斩杀,却杀不尽。需以封印镇之,随时间消蚀,或百年,或千年,再或是万年,也许是永世。”话至最后,郁旸涎思绪中闪过一道灵光,他便立即飞身离开了班府,只道这看似稳重的郁旸涎,竟也有和裴陆予一般冲动的时候。
一旦想起裴陆予,班及幼心头便有一阵难以言喻的温柔,竟就不自觉地笑了出来,转身去书室内看一看那仍在睡梦中的少年。
郁旸涎趁夜飞天,凌空俯瞰沁尧山,并借助通灵眼,再一次将这座看似平平无奇的山观察个仔细。他此时方才发现山中树木生长排列之有序,便将形成的图案记下。稍后他回到班府书室,提笔就要将自己所见画下。
班及幼看着久未落笔的郁旸涎,露出一个满是理解的笑容道:“是不是一旦要记录下山上的图案,就顿时一片空白,如何也记不起来?”
郁旸涎面色凝重,这与他无法画出大梁北郊山崖下的封印图案简直如出一辙。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所有的典籍中都只有‘大羿五星’这四个字,而没有封印影绘的原因。”班及幼从郁旸涎手中取下笔,打开一张帛布,信手涂鸦起来,“因为哪怕是亲眼见过封印之人,也根本记不住其形态,哪怕这样的影像存在在他们的脑海中,但只要他们拿起笔,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尽管郁旸涎已经基本确定沁尧山中也有大羿封印,并且和大梁北郊有所关联,但这两处的封印却仍旧有所差别,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大梁封印后之物似乎并不能出来,但封豚却可以冲破封印的桎梏在山中活动。
班及幼从郁旸涎此刻的神情中略微猜出了他在想什么,道:“沁尧山的封印应该是出了问题,否则封豚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四年以前,桂陵一直都平安无事,无端端出现了封豚为祸,我原以为它是从别处来的,但根据现在的情况看,是它过去就在此处,不过受制于封印,无法出现罢了。”
“倘若只是普通封印,想要修复或许不是难事。但如果沁尧山内所设的当真是大羿五星,只怕就算我们找到了封印所在,也无法将封豚重新压制回去。”郁旸涎的神情越发沉重。
“凡事不要太悲观,我倒是觉得,或许有转机。”班及幼回头去看洛上严,道,“在会馆时,只有洛兄一人看出沁尧山上的不同,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那只能证明他跟这些封印或许别有关联。”
郁旸涎不由想起在大梁北郊山洞中发生的一切,当时那处封印似是发生了什么反应,但因为骤起的白芒遮掩了视线,他便再也不知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否切实和洛上严有关。
郁旸涎仍在回忆,却有鸡鸣声传来,一夜竟就这样过去。
裴陆予被鸡鸣声惊醒,坐起身道:“发生了什么?”
班及幼看着这人冒冒失失的样子,此时尚且睡眼惺忪,却眯着双眼环顾周围,模样很是好玩,他心情大好,顺手在裴陆予脑袋上轻轻敲打一记,道:“妖兽来袭。”
裴陆予豁然站起,慌慌张张道:“那妖兽下山了?在哪里?”
班及幼被他都得忍俊不禁,笑了一些时候才道:“在梦里。”
裴陆予知封豚没有下山便放了心,重新入了座,却又意识到班及幼在戏弄自己,他不满道:“毓泉君何必戏弄我一个没有睡醒之人。”
班及幼一味发笑,不作回答。
裴陆予被班及幼笑得满是委屈,正要找郁旸涎评理,却见班及幼面前放着一张画,他一时好奇便拿过来看,发现画上画的居然是自己睡觉时的样子,便问班及幼道:“这是你画的我?”
班及幼不以为意道:“夜间无聊,就以你作画。”
裴陆予看着画像赞道:“画得还真像,这画能送给我么?”
“我要来无用,你喜欢的话,拿去就是。”班及幼大方道。
裴陆予如获至宝,对着那张画像爱不释手,而班及幼见他如此喜欢这画,心中也觉高兴。
郁旸涎看着这两人说话玩笑时轻松的模样,也姑且扫除了一些整夜看书的疲惫与因为未解疑云而带来的忧虑。他浅笑着转身,见洛上严已经醒了,却仍旧独自坐在角落中,神情严肃,怀里抱着一策书,不知是在出神还是另有所思。
如此景象让郁旸涎为之担心,他却并未上前与洛上严说话,只是将案上摊开的书册收起,再考虑下一步应该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