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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纪谨言,你总是这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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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谨言默默地没有辩驳,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辩驳的立场。对瑟琳娜的歉疚太深,他一次次的委屈顾北北陪他一起赎罪。的确!他爱着她,却在每一次遇到紧急的关头的时候总是牺牲她,来保全瑟琳娜。他以为她傻傻的不懂,其实不过是不说出来而已。

    握紧了拳头,纪谨言深深地凝望着她。他利用他的善良,一次次的伤害着她,即便再多的抱歉,也都弥补不了他让她受到的伤害。可是,放手又太难,那会让他比死了还难受。

    于是,他静静的看着她,柔声乞求道,“北北,别这么快放弃我……”

    顾北北咬唇,泪如雨下,“纪谨言,放手吧。从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刻就是一个错误,现在弥补还来的及。”

    纪谨言黑眸微敛,忽而苦涩开口,“跟我在一起真的让你这么痛苦?”

    顾北北抿唇不语,握紧了双拳,不算太长的指甲层层的陷入肉里,在她的掌心掐出一个个血色痕迹。

    纪谨言看着顾北北,知道此刻他说再多她也听不进去。于是抿紧了双唇,然后沉痛的转身出门了。不多久,奥斯格斯出现在顾北北面前,将纸巾拿给她,安安静静的陪在她身边。

    顾北北咬咬唇,忽而飘渺到,“我想见大哥……”

    奥斯格斯点点头,直接带着她进了警察局。站在蒙着一条白色床单的顾时雅面前,顾北北情难自禁,哭的撕心裂肺,“大哥……大哥……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大哥……”她像是疯了一样,紧紧抱住顾时雅的尸体,用力的哭诉。

    奥斯格斯就站在她身旁,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模样,不由得微微叹息。

    “大哥,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你别丢下北北一个人啊……大哥,你起来啊……大哥!!!”顾北北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顾时雅,整个人突然有种想死的冲动。

    她跟大哥在同一个屋檐下整整住了十六年,他们在一起走过快乐和悲伤整整十六年,十六年来他们同呼吸,共命运,整整十六年他们的骨血里都早已有了彼此。可是现在,她的大哥居然就这样抛下她离开了……

    她永远记得,十六年前那个帮她擦去脸上污垢的漂亮男孩:小丫头,擦擦就漂亮。

    她永远记得,那个将草莓洗的干干净净,送到她唇边的漂亮少年:尝尝看,很甜的。

    她永远记得,那个替她遮去委屈,亲亲她的小脸,带着鼓励笑容的男子:能笑着面对,就不要哭着流泪……

    她永远记得是谁夜夜陪她度过了被梦魇缠绕的深色夜晚;永远记得那个即便冒着大雨,也要替他去买女性用品的男人;她永远记得那个犹如童话里的王子一般的男人,是如何悉心呵护着她,又如何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

    可如今,他却丢下了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独自摸索在这在寂寥无边的痛苦里。

    “大哥,你怎么忍心丢下北北……大哥……”她整整喜欢了十六年的王子就这样消失了、陨落了、离开了,“大哥,你醒醒啊……醒醒啊……”顾北北用力摇晃着他,泪流满面。

    纪谨言就站在停尸房的门外,看着哭到痛彻心扉的她却无能为力。他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恐惧和悲伤侵袭,任他纪谨言再怎么神通广大,也还不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哥。耳边充斥着顾北北嚎啕大哭的声音,他的心在瞬间撕成片片。

    “大哥……你别丢下北北……大哥,北北不能没有你啊!你怎么这么残忍……大哥……”

    奥斯格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纪谨言,轻轻拍拍顾北北的肩,“人终有一死,你冷静点……”

    顾北北疯狂的摇着头:“我冷静不了!那是我大哥,陪我伴我,整整呵护了我十六年的大哥啊……”

    “顾北北,你冷静不了也得冷静!别忘了,你腹中还有骨肉!”奥斯格斯低声警告,他确定那声音纪谨言听不见。

    顾北北身体一僵,忽而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男人害死了她最亲爱的大哥,可是她却怀了他的骨肉,多么讽刺的笑话啊!!!

    纪谨言看着顾北北那副精神崩溃的模样,想要靠近,可是却又不敢,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不禁红了眼眶。

    一旁警察看见这副生离死别的痛苦场面,不由得摇了摇头。他走上前去,有些悲伤的开口,“顾小姐,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请你跟我们过来一趟,死者有些东西需要家属签字认领一下。”

    顾北北摇摇头:“我不要过去,我要陪着大哥……”她说的茫然,只觉得自己像是进了一个封闭的世界,整个人处在一种飘忽不定的状态。

    过度的悲伤让她浑身颤抖,泪水迷蒙了双眼,她就宛如秋风中的落叶带着凄凉的静美。突然,她背后像是受到了一记重击,眼前一黑,整个人晕厥了过去。

    顾北北被纪谨言抱回了小公寓,清澈的天空偶有云朵飘过,淡淡的清风送来暖暖的阳光,微微吹动着一室粉色的窗帘。那帘子恍若少女轻纱般的裙摆,带着梦幻的迷离。

    顾北北安静的躺在床上,一滴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的手上插着针管,整个人像是死寂了一般,空洞的让人惧怕。

    奥斯格斯从她的卧室出来,就看见纪谨言垂头坐在沙发上的沉痛模样。他走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还是决定不告诉她真想吗?”

    纪谨言将整个身子靠在了沙发的后背上:“就算知道了真相,顾时雅也活不过来了。”

    “但是,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怪你。”

    纪谨言摇摇头,笑的凄凉,“我原以为忠孝可以两全,可现在看来……”纪谨言双手放在脸上,像是在隐忍着眸中的泪水,“我跟北北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可是恩师他的路已经很短了。我不能在他生命的结束时,还让他背负上一身的罪责。”

    奥斯格斯沉思着,忽而眸中闪过一抹幽光,“如果你恩师的临终遗言是要你娶瑟琳娜,你也会同意了?”

    纪谨言身体一僵,脸上出现一抹讽刺的笑容,“说不定我会杀了小东西,然后自杀呢。”

    奥斯格斯点点头,有了纪谨言这句保证,他似乎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顾北北怀孕初期已经受到了太多刺激,已经出现了胎儿不稳的迹象。她现在经受不起任何打击,所以,奥斯格斯决定在纪谨言无力保护顾北北的时候,那就由他带她离开吧。

    睡梦中的顾北北眉头蹙的极紧,她的身体不安分的扭动着,像是要摆脱什么痛苦的舒服。忽而,她坐起身来,虚弱的小身子缓缓地向外面走去,“大哥,北北来了,大哥……”

    客厅里的纪谨言一惊,赶紧走上前去,温情的将她抱在怀中,“北北……北北,乖!我在这里……”纪谨言看着顾北北恍若睡着,有恍若清醒的模样,不由得心惊胆战。

    奥斯格斯看着顾北北受伤针头被扯下来而流出的血迹,又看看她空洞的眼神。于是对着纪谨言道,“抱她回床上,她没有睡醒……”

    纪谨言微愣,旋即将顾北北抱回了床上,奥斯格斯重新为她插好枕头。可是顾北北像是被梦魇困住了一半,一双小手不断地挥舞着,“大哥……大哥别走……”

    纪谨言爱怜的抓住她的胳膊,心疼的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北北,小东西,别这样……”

    顾北北被束缚住了双手,她的挣扎受限,于是闪动几下长长的睫毛,茫然的睁开眼睛,一双空洞的眼神看向纪谨言,“我大哥呢?我要去找大哥……”她哑着嗓子,慌乱的就要下床,可是却被纪谨言一把给按住。

    “北北!你醒醒!顾时雅已经死了,死了!!!”他看着她,嘶哑着低吼。

    “你胡说!大哥不会死……大哥身不得抛下北北的……你这个坏人!滚开!!!”顾北北想要甩开纪谨言的钳制,可是他的力道大到让她根本挣脱不了,“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大哥……”

    纪谨言用力抱住她,深深地呼了口浊气,尽量温柔的开口,“北北,你别这样……别这样……顾时雅已经死了……他已经不在了……”

    “他没有死!大哥根本没有死!”顾北北抗拒着纪谨言,说的坚定。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恨,咬牙切齿的对着纪谨言嘶吼,“你放开我!大哥还在等我,他根本没有死!我要去找他!”

    “顾北北!你给我清醒过来!顾时雅死了!他早就被杀死了!就算你不愿意承认,他也已经死掉了!”纪谨言忍不住咆哮了起来。

    顾北北刚刚坚定的眸子,骤然变得呆滞。纪谨言残忍的言语像是打破了她的美好幻觉一般。她张张口,想要反驳什么,可是终没有发出声音。直到过了许久许久,她这才痛哭失声,“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大哥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他没有死……他一定还活着……”仿佛这样不断的重复,顾时雅就真的会活着一般,顾北北像是着了魔一般喃喃低语。

    纪谨言心痛的看着顾北北,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她颤抖的身子。奥斯格斯淡漠的看了一眼偎依在一起的两人,不由得关门出去了。纪谨言的嚣张跋扈在这一刻被磨尽,他看见的只剩下一个左右为难,痛苦不堪的男人。

    为了顾北北肚子里面的孩子着想,奥斯格斯端着一碗红枣莲子羹走了进去。顾北北就那么呆呆的坐在床上,无声无息的暗自垂泪。纪谨言则坐在一旁,一张俊颜憔悴不堪。

    奥斯格斯走近顾北北,无奈的叹了口气,“把这个喝了,滋阴补血的,你得多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不是?”

    顾北北一动不动,空洞的宛如一尊没有生命迹象的娃娃。如果不是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也许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个不说不动的木偶人。

    纪谨言抹了把脸,看着顾北北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不禁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深深呼了口浊气,接过奥斯格斯手中的碗,温柔的对着顾北北道,“北北,乖!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乖乖地把这碗粥喝了……”

    顾北北神情呆滞的看向她,原本柔和精致的五官,在此刻看来极为脆弱。她眨眨眼,忽然尖叫一声,“啊!!!滚开!你滚开……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了……出去!!!”

    纪谨言被顾北北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本能的想要抱着她安慰她,可是却被她用力推开了,“你滚开!滚开滚开……是你杀了我大哥……你这个恶魔!!!”她嘶吼着突然咬上了纪谨言的胳膊,即便流出了鲜血,纪谨言依旧动也不动的抱着她,试图安慰她受创的神经。

    可是顾北北突然松了口气,对着他就是一阵疯狂厮打,“你放开我……你滚出去啊……”她惊恐无助的嘶吼,想要离这个杀人凶手远远的。她不想再看见他,每看见她以次,她的就像撕裂般痛一次。

    “北北,你别这样,你别这样……我会心痛……”纪谨言用力抱着她,嘶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

    顾北北叫嚣着、厮打着,可是挣脱不开纪谨言的钳制。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整个人不住的颤栗着,“你放开我啊……放开我……我恨你!你别碰我!混蛋!”

    就在纪谨言跟顾北北僵持不下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知道是赫德的电话,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只想陪着顾北北安抚她受伤的心。可是,赫德的来点持续不断,这让烦躁的纪谨言不得不去接听。

    “什么事?”纪谨言开口的口气很糟糕。

    “老大,老老大要见你……”赫德无奈的开口。

    纪谨言身体一僵,回头看了一眼不断后退,将自己缩成一个团的顾北北,“我现在没时间,帮我告诉恩师,我晚点再过去。”他担忧的看着顾北北无助脆弱的模样,焦躁的开口。

    “我已经说过了,可是老老大执意要现在见你。而且……”赫德深深呼了口起,像是很疲惫的样子,“瑟琳娜一直哭,老老大说是要你马上过来……”

    纪谨言暗中握紧了拳头,试图平息自己体内的愤怒。须臾,他这才再度开口,“恩师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没有,只是要我转告你,他恳求你过来一趟。”

    纪谨言垂眸,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苦笑。恩师太了解他了,这个时候用命令的方式,他很有可能不会过去。可是,一旦他放低了姿态,用这样虚弱的口吻说话的时候,他纪谨言是永远都拒绝不了的。

    他忍不住的再度回头看向顾北北,只见她不哭不闹,只是戒备盯着他的眸子充满了恐惧。她像是很怕他,或者说很排斥他,这不禁让纪谨言感到一阵心痛。

    他紧紧地闭了闭眼睛,看着原本晶莹剔透的小女人因为他而被肆意伤害成这幅模样,不由得痛苦万分。他感觉到灵魂在碎裂,整个人恍若跌入了炼狱。

    奥斯格斯像是看出了他的挣扎,于是开口道,“你去吧,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下也好。”

    纪谨言冷淡的应了一声,然后神色悲恸的离开了。

    顾北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双忧伤的眸子再次注入了一道失望。在他的心里,她永远都不及瑟琳娜吧。有时候她不禁怀疑,如果她跟瑟琳娜中间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的话,纪谨言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瑟琳娜,而非她顾北北。她大哥的死,不正鲜明的证实了这一点吗?

    奥斯格斯注意到了在纪谨言离去时,顾北北眸中的黯然。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那碗莲子粥再次端给了她,“为了宝宝,多吃点。”

    顾北北默默地接了过去,即便恨着纪谨言,她也没有想过要伤害这个孩子。眼泪一滴滴的滚落到了碗中,苦苦涩涩的,牵引出她一连串破碎的哽咽。泪痕爬满了小脸,她一双眼睛也早已哭的通红。

    “为了孩子着想,你适可而止。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纪谨言的委屈,他看在眼里,原本他是想着将一切告诉顾北北的,但是说了又如何?只是让她更悲哀。

    顾北北不言不语,只是一双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奥斯格斯知道她听了进去,也便不再多说什么。

    傍晚的时候,纪谨言疲惫的归来。他没有想到,斐迪南今天找他过去居然是让他给顾北北带话,说是很抱歉伤害了她,他只是失手错杀了顾时雅。纪谨言原本该疯狂大笑的,这么拙劣的谎言,赤果的挑衅,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可是即便如此,面对恩师那副痛心疾首、后悔莫及的样子,他还是没有办法说出一句重话来。

    瑟琳娜一直哭,一直说抱歉,说是她可以给顾北北下跪,乞求她的原谅。他怎么可能让她给顾北北下跪,那是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啊。明明知道,这一切是个陷阱,可是夹在亲情和恩情只见,他却只能选择委屈爱情。

    又让顾北北说对了不是?他虽然口口声声说是爱着她,可是却一次次让她受尽委屈。恩师说,最近几天可能会离开这里,让他准备一下跟他们回去。纪谨言深切的明白,这次回去他会面对什么样的重重困难。但是他却不得不回去,因为恩师的贴身医生说是恩师马上就快不行了。

    又一次要委屈顾北北了,一夜之间,他究竟要让她受多少次的委屈?可即便这样,他也松不开手,放不下她。她是他的肋骨,注定了要为他受尽千般折磨。

    “你确定要跟着斐迪南回去?”奥斯格斯似乎并不尊重斐迪南,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奥斯格斯的身份在昂龙里本来就很特殊,因为他的父亲是昂龙的创始人,曾经为了救奥斯格斯而牺牲的。所以,即便是奥斯格斯也要对他敬重几分。

    纪谨言沉默的点点头,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结成冰。

    “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意味着什么?”纪谨言是奥斯格斯在昂龙里唯一佩服的人,他比他年长四、五岁,两人可以说是无话不谈。所以,面对纪谨言,奥斯格斯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纪谨言点了根烟用力抽着,却不想被奥斯格斯给掐灭了。他耸耸肩,毫不在意的开口,“有些事情是该解决了。”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他欠小东西的太多,是该给她个说法了。

    奥斯格斯看着他坚定的眸子,不再试图开口。也许,纪谨言离开一段时间也好,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总会让人想的更清楚。

    纪谨言半躺在沙发上,忽而嘶哑开口,“小东西就麻烦你了。”抿抿唇,多余的话他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了。

    奥斯格斯浅浅一笑,似乎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他露出这么温柔的笑容。

    “还有顾时酷……”微顿,纪谨言再次开口,“那是北北唯一的亲人了……”他已经欠了她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顾时酷,他不能再害她受伤了。

    当纪谨言回到顾北北的小公寓时,就看见她依旧保持着那副呆滞的模样,神色悲伤的看着窗外一语不发。他走过去,伸手将她勾到了怀中,“小东西,你别这样,我会心疼……”

    顾北北依旧一言不发,这一次她连挣扎都没有,只是毫无声息的任由纪谨言抱着。

    “想哭就哭出来,如果打我、骂我能让你痛快,那就用力的打我、骂我,就是别这样一声不吭,好吗?”

    顾北北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的从纪谨言身上起开,然后神色复杂的看他,想着跟这张脸有关的点点滴滴:就是这样一张脸让她欢喜,让她痛恨,让她情深,让她悲凉……

    面对纪谨言,她有说不出的爱。可是,曾经有多爱,现在她就有多恨。原本,她是不会恨的,是他亲手教给了她这种刻骨的感情,一如他亲手教给她什么叫做痛苦。如果说,顾时雅带给她的全部是欢笑和温馨,那么纪谨言捧到她面前的就是痛苦和悲伤。

    纪谨言看着顾北北怪异的脸色,不自觉地伸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浓浓的歉疚,“北北,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答应我,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沉淀心情,乖乖地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

    顾北北没有回答什么,只是一味的看着纪谨言。良久之后,她这才缓缓开口,“我大哥白白送命,谁都不需要承担责任吗?”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些许嘲讽。

    纪谨言眸色微敛,而后清冷的开口,“小东西,你希望我为你大哥的死付出代价吗?”如果这是她想要的,那他给!!!

    顾北北苦笑一下,一双清澈的眸底写满了忧伤,“就算你想,也会有人舍不得吧。”她幽幽然然的开口,恍恍惚惚的下了床,“纪谨言,你走吧……”光是看着他,她就有一种生命中不可承受的痛。

    纪谨言呆立着不动,如果说之前顾北北的疯狂厮打让他只是身体的疼痛,那么现在顾北北的诡异平和,让他承受的则是精神的折磨。他张张口,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饭的时候,顾北北踏出了卧室,奥斯格斯送来了饭菜,顺便跟着纪谨言跟顾北北一起坐下来吃饭。顾北北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像是没有察觉一般,继续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

    纪谨言深邃的仿佛看不见底的眸子,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凝视着她,看着她的苍凉,他的心跟着一并难受……

    吃过饭,奥斯格斯回了对门,纪谨言则睡在客厅。顾北北站在卧室的窗子旁,一股凉意侵袭着她的神经,泪痕就这么被吹干了,再滑落。思念盘踞在胸口,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大哥:那个童话里的白马王子。

    大哥很温柔……

    大哥很儒雅……

    大哥笑的时候像是水一般柔暖,轻轻宛如碧波,那模样煞是好看……

    大哥总是把不开心平平静静的隐藏在心底,然后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温柔的安抚着她跟二哥……

    大哥像一缕清风,总在她悲伤的时候吹散她的忧愁;大哥像是一场细雨,轻轻柔柔的呵护着她的心灵的小小幼苗;大哥是阳光,温温的照射着她美好的笑容……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顾北北的思念又起。好像现在无论她做什么事情,都难以忘记大哥:他的柔,他的暖,他的情,他的爱。

    是不是如果当初她肯坚持一点,不嫁给纪锦枫,大哥就不会这么早早的丧命?抬眸,顾北北看向天际闪亮的星星:大哥,你是否也在天上看着北北?她轻抚着腹部,一双泪眸再度迷蒙。

    “时间不早了,睡吧。”身后传来纪谨言温柔的嗓音,顾北北闻声转身,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桀骜不驯的男人,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自从大哥死后,这男人似乎就变了:有些颓废,有些苍凉,有些疲惫,有些沉痛。都是因为她吧,是她的痛苦折磨了他,是她的恨意让他背负了最为沉重的包袱。

    “你什么时候离开?”沉淀过后,顾北北终于可以平静的面对他了。其实,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她怀孕了,有了属于他们的骨肉。可是只要一想到大哥的死,她就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情坦然的告诉他。她怎能在大哥尸骨未寒的时候,就跟杀害大哥的凶手分享为人父母的喜悦?她做不到……

    “小东西,你是希望我走,还是希望我留?”见顾北北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说话了,纪谨言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

    “如果我说让你留下不走,你可以不走吗?”顾北北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看向纪谨言。

    然,纪谨言沉默了,他不得不走。因为恩师危在旦夕,因为他必须回去把跟瑟琳娜的婚事做个了断。因为太多斩不断的牵连,他必须回去一趟。

    顾北北笑了,笑的苦涩,“纪谨言,你总是这么残忍。给了我希望,却一次次又将我推向绝望的深渊。”微顿,顾北北深吸一口气,“时间不早了,你去大叔家睡吧。”她的房间小,容不下他;一如她的心很小,容不下他拥挤的爱情。

    顾时雅眸色一片黯然,深沉如海。他清楚地感受到顾北北的排斥,明显的体会到她正在将他推拒出她的生命。纪谨言惶恐了,蓦地,他上前用力抱住顾北北,他的头埋在她的秀发之间,深深地吮/吸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

    顾北北没有推开他,也许是对他最后的流连。是谁说爱情无坚不摧,瞧!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抱得够久了,纪谨言这才稍稍挪开身子,他期许顾北北可以改变主意,但终究她转过了身子,连他最后的希冀一并碾断了。

    纪谨言没有去奥斯格斯的公寓,只是又重新返回了客厅。他整个人的宛如一头受伤的猛兽,目光森寒到让人恐惧。顾时雅的死,让顾北北不惜一切跟他断绝关系。他对顾时雅念念不忘,又把他纪谨言放在哪里?

    当烟蒂燃烧到手指,纪谨言又点了一根,猛烈地抽吸之间,一股呛人的辛辣感沿着他的喉咙一路下滑,直直的流窜到了胃里。他缓缓的闭上眼眸,忽然又觉得可笑。他有什么资格愤怒?伤她至深的人是他,没有遵守承诺的人也是他……

    深深地抽了口烟,他的理智逐渐回归,悲哀爬满心头。

    顾北北知道纪谨言没有离开,她同样也没有睡着。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空洞而茫然的看向天花板。大哥死了,这个事实就像是摧残了她所有的神经,让她失去了感知能力,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

    如果没有宝宝的存在,她想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大哥的死,纪谨言的残忍,无一不像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的插进了她的心脏。二哥远在台湾,想必一定还不知道大哥的死讯。她没有通知他,也许不知道对二哥而言是件好事情吧。

    如果人生可以选择,她宁愿当初没有嫁给纪锦枫,这样一来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轻轻地,她摸向自己的小腹,那里居然有一个神奇的宝贝存在着。微微的凉意传递到了到了她的身上,顾北北下意识的抬起胳膊:那是她跟纪谨言的情侣手链。

    忽而,她笑了。明明不是情侣,却带着这样一条一模一样的情侣手链。可笑不?她用力撕扯,像是要将手上的手链扯下来。可是那条链子就像是长在了她的手上,任她划破了自己的手腕,还是没能拉扯断。

    “呜呜呜……呜呜……”她哽咽出声,又像是隐忍着哭泣。

    纪谨言听见了声音,慌乱的闯了进来,他快步上前,用力的抱住了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北北,别哭……怎么了?我就在你身边……”他试图用温情平息她的凌乱。

    顾北北抬眸,泪光萌动。她看着纪谨言,突然扑进了他的怀中,“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杀死我大哥……你这个混蛋!禽兽!”她用力捶打着他,疯狂的撕扯啃咬他的衣服。

    纪谨言紧紧地闭上眼眸,任由她发了疯一般的折磨,“小东西,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纪谨言,你为什么不肯饶我大哥一命?!瑟琳娜又没有死,你凭什么夺去我大哥的性命?!为什么……”顾北北泣不成声的嘶吼着。

    纪谨言无力辩驳,只能安静的陪着她。

    “纪谨言,为什么要让我恨你?为什么……”顾北北哭了好久,就到她快要窒息的时候,这才逐渐安静下来。

    纪谨言紧紧地抱着她,就这样厮守到了天亮。

    顾时雅的案子,警察局三天就给出了结果,认定为自杀。这样的结果顾北北自然知道是假的,可是要让她亲手把纪谨言送进监狱,她做不到。她唯一能做的只是避开他,跟那个男人彻底断了联系。

    纪谨言就要离开了,这天佟墨霏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她的小公寓。奥斯格斯刚把饭菜端来,顾北北看见佟墨霏推门而入,于是淡淡的起身就要去给她拿碗筷。

    佟墨霏赶紧拦住她,一把将她按坐在椅子上,“我的小祖宗,你就饶了我吧!如果被纪谨言知道了我来这里让你伺候,还不把我给大卸八块了。碗筷我自己去拿,你就别害我了。”知道顾时雅去世以后,佟墨霏一直想来看看顾北北,但是碍于纪锦枫的伤势,她不得已晚了几天才过来。

    该怎么说人生奇妙的姻缘呢?之前是纪锦枫阴谋诡计的想要娶佟墨霏,可是她大小姐,连一眼都懒得看他。现在,纪锦枫手术住院,医生宣布可能会双臂瘫痪,佟墨霏到上赶着想要照顾他了,纪锦枫脾气暴躁的赶她几次都赶不走。

    说到纪锦枫,这里似乎需要交代一下。纪锦枫被奥斯格斯的两枪分别击中了手臂之后,就被纪谨言命人送到了医院严加看护。虽然性命无大碍,但是胳膊保不保得住还很难说。其实,纪谨言并没有真的想要纪锦枫的性命,再怎么说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还没有残忍到那个地步。只不过,是给纪锦枫点教训,让他别一天到晚的心怀不轨。

    为了不让父亲担忧,看见这种兄弟自相残杀的局面,纪谨言早早的安排纪仲庸和纪夫人出国散心了。纪夫人因为上次受到纪谨言的刺激,精神状况并不是很好,所以纪仲庸也有意带她出去散散心。刚好纪谨言借这个机会,将两位老人送出了国。

    纪锦枫身边只有佟墨霏伺候着,再多就是纪谨言派去看守的人。然,正如奥斯格斯所说,纪谨言对于身边的人太过轻敌,所以才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纪锦枫也是他情敌的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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