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珍如今跟同父异母的亲兄弟秦伯复关系不错,连带的秦伯复对卢普也生出了亲近之心。虽然承恩侯府与永嘉侯府都是秦伯复的亲叔伯家,但也许是因为多年的敌对心态,秦伯复就算被刻意拉拢安抚过了,也始终觉得三家人之间隔了些什么。想比之下,秦幼珍虽然是自幼由长房抚养长大的,好歹也是与他同父的亲姐妹,言行间也俨然处处为他着想,他自然跟秦幼珍更亲近些。若不是秦幼珍一家住在承恩侯府,更有利于卢普候官,他都想把妹妹妹夫请到家里来住了。
无论卢普是升了从三品的外官,还是留京做正四品的京官,都已经成为了秦伯复心目中未来的助力。吏部方面,命他冠带闲住的文书年后已经下来了,他如今真真成了个闲人,空有品阶,却没有实职,别人也难高看他一眼,在京城的权贵圈子里,更是数不上号。将来何去何从,他还一片茫然呢。有了长房与三房的助力,他还觉得不够,再多一位实权妹夫,他才觉得安心了些。倘若有朝一日,卢妹夫能再升两级,做了从二品的巡抚,那就是封疆大吏了,带揳他做个知府什么的,想必也容易得很吧?以卢妹夫如今的年纪与资历,若能做到从三品,又有两家国舅府相助,从二品的巡抚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秦伯复看着这个妹夫,就象看到了金山。卢普的仕途前程,他恐怕都看得比卢普本人更重些。
对于秦伯复这种心态,长房与三房私下都曾有过议论,说的话自然不会很好听。秦含真与秦锦华很有默契地没说什么,只是默默低头喝茶。
秦含真放下茶杯,又问秦锦春:“二伯祖母如何了?”
秦锦春叹了口气:“祖母的伤势略好些了,只是仍旧不敢轻易挪动,也不敢下地,每日都要喝苦药,除了燕窝粥与参汤,什么都吃不下。家里花销越发大了,薛家那边又迟迟没有动静……母亲私下跟我提过,说手头有些紧,跟父亲说,父亲也不在意,只让她往公账上扣钱。可是……公账上好些产业都是薛家人帮着打理的,新年以来,就没往我们家里送过一分银子了。母亲又不敢跟父亲说实话,怕他对薛家更为恼恨,往后连母亲与娘家亲人联络,都不许了。”
秦锦华诧异:“既然是你们二房名下的产业,难不成薛家还能私吞了么?!”
秦锦春叹气道:“说是我们家的产业,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好些都是薛家挂在我们家名下的,就图父亲有官职在身,可以替他们减些税赋,又能多个依靠。如今父亲的官职没了,又跟薛家二房闹翻,还不知道那边是什么章程呢。先前他们借口新年,没给我们家里送银子,母亲也不好说什么。只盼着外祖父外祖母能早点儿到京城来,赶紧把薛家二房的糟心事给理清了。否则父亲生气,母亲也难做,中间还夹着祖母,累得我母亲两边不讨好,越发难做人。”
她不太想谈薛家的事,改而问起了秦锦华:“我姐姐……那边可有消息?她还老实么?”
秦锦华正好前几天才问过这事儿,便回答道:“起初是不大老实的,病了一场,好转后就想要往外逃,收买了庄子上的小丫头,叫人给她送信回家。可庄子离得这么远,一个小丫头哪里有本事走远路?回头就把信交给家里大人了。那家人倒是知机,连夜报给了庄头,庄头又报了上来。我母亲当时过年事忙,也没空理会这些事,只让庄头把人看紧了就是。再者,就是要让大夫给大姐姐治伤。除此以外,她做什么都不必理会。横竖她也走不动道,再看紧些,别让她真个收买到什么帮手,逃出来就行了。不过,画楼与弄影两个在她身边侍候,竟然还叫她钻了空子,未免有失职之嫌,便都受了罚,各人挨了十板子。大过年的,都养起了伤。大姐姐身边没人侍候,也算是忍受了几日的不便吧。庄子里的村妇,可没有家里的丫头会侍候人。”
秦锦春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她的腿……伤势如何了?”
秦锦华说:“大夫看过了,说她本该好好养的,若是没有乱动,只怕早就好了大半。如今伤上加伤,会不会瘸还要看运气呢,只能先养着,等把骨头养好了,才能说其他。大姐姐兴许也是被大夫的话给吓着了,这些日子倒是老实了许多,连床都不敢下了。”
秦锦春叹息道:“她若真个从此老实了,大家才算省心呢。家里如今还瞒着祖母实情,也不知道能瞒得几日。等到祖母伤好了,又知道了真相,那时候才是天塌了。倘若那时大姐能懂事些,我们才算没有白担了风险。”
话说间,二房派人来接秦锦春回去了。秦锦春原想要跟秦锦华多聚一聚的,无奈母亲催得紧,她只好告辞。不过三女也约定了,有时间要再聚。秦锦春走后,秦锦华也走了。
秦含真送走了姐妹们,立刻就打发丰儿去前头探听:“看看肃宁郡王在哪儿呢,问他有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