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内,最好就要把答案告诉我。我明日进宫,你们兄弟若有什么东西想要呈上御览,就在明日早上之前,交到我手中。我只再嘱咐你们一句,不要有侥幸之心,不要有任何隐瞒欺骗。皇上目光如炬,你们是糊弄不了他的。”
苏仲英回答的声音里透着悲痛:“是,我明白的,您请放心……”
书房里的谈话至此就告一段落了。秦含真听得有脚步声往门外走来,连忙倒退几步,走到离书房门口有四五米远的地方,稍稍加重了一下脚步声,装作刚到的样子,迎了过去。苏仲英出得门来,抬头见到秦含真,便吃了一惊。
秦含真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笑着向他行礼问好,然后面露不解地问:“小姑父,我听说您明日就要与小姑姑一道启程去大同了?怎的这般突然呢?”
苏仲英怔了怔,他本来还在担心书房里的谈话会不会让这内姪女听见了,但听了秦含真的话,立马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了一边:“你是听谁说的?”他们夫妻今日到秦家,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呀?
事实上,知道实情后的他们,已经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前往大同了,还是赶紧想办法自救要紧。
秦含真笑着回答:“我是听二伯娘说的,她好象是听你们家丫头说的,也正讷闷呢,这会子怕是已经寻上小姑姑询问了。”
苏仲英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三丫头,你回去帮我跟你小姑姑说一声,就道我有急事要回家一趟,去去就来。让她安心在这里待着,不必担心我。”说罢低了头,越过秦含真,匆匆离去。
秦仲海掀了帘子出门:“三丫头?你是几时过来的?可曾听到我们说什么了?”
秦含真回头看向他,眨了眨眼:“二伯父你们说什么了?”
秦仲海哂然一笑:“没事,不过是闲聊几句家常罢了。”又问,“你怎会过来?”
秦含真回答:“我方才吩咐丫头给大伯祖母、二伯娘和小姑姑上茶点,忽然想起你们这边不知道有没有上茶与点心,就过来看一看。”
秦仲海笑笑,挥手道:“行啦,我们有茶喝,不必你惦记。至于点心就算了,甜腻腻的,谁吃那个?回去跟你祖母在一块儿吧。你二伯娘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别理她,也别听她说什么。一会儿我就把她带回家去了。”
这话听着有些不大客气哪……
秦含真心里暗暗为姚氏点根蜡,便笑着向秦仲海屈膝行了一礼,又问过屋中的祖父,确定他没有别的吩咐了,方才转身离开。
秦仲海回到屋中,重新坐到秦柏下手,郑重地道:“这一回,倘若镇西侯能果决一些,兴许苏家还能保住名声,他的子孙也还有望保住前程。如今就看他舍不舍得了。”
秦柏淡淡地说:“他不象是有这种魄力的人,还不如指望他的两个儿子更好。”
秦仲海干笑了下:“苏家老大的性情,我不太了解,不过看着似乎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要如何抉择。只是苏家妹夫……有些心软,又重情义。倘若镇西侯这一回果真保不住性命,他还不知道会如何难过呢。”
秦柏看向他:“其实他若明日就出京城,也未必不是好事。”
秦仲海愣了一愣,随即若有所思。
秦含真回到正院正屋时,姚氏与秦幼仪正有些小小的口角,似乎是姚氏说了些不大中听的话,让后者产生了不满。
秦含真在门外小声问了廊下的丫头,才知道她俩是怎么吵起来的。原来许氏与秦幼仪跟牛氏谈论镇西侯夫人,顺带提到了镇西侯世子夫人卞氏与她所生的长女苏大姑娘,还有苏大姑娘最近闹出的一点小风波。苏伯雄夫妇早就下了决定,要把长女送到岳父卞总督身边去另行说亲,避开京中的流言蜚语,这件事连秦家的人都听说了。可今天不知怎的,秦幼仪忽然改了口,说苏大姑娘还是要在京城或京城周边说亲的好,而且要快,要趁着如今她的丑闻还未在京城以外的地方传开,宁化王兄弟都失势的时候,赶紧嫁出去,免得日后婚事艰难——其实秦幼仪只是觉得苏大姑娘已然及笄,倘若能尽早出嫁,说不定还能避开一劫,才会改了口。
然而,姚氏并不知道小姑子的苦衷,忽然就有些不悦了,说了些带有讽意的话,也惹恼了秦幼仪。姑嫂俩虽然不至于在两位长辈面前吵起来,但话里话外都带了火气,连迟钝如牛氏,都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