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想说什么。许家的门风,我自小见识惯了,心里清楚得很,也知道他们无论是哪一房,想要求娶我妹妹,都是别有用心,并非真心觉得她好。可那又怎么样呢?许家还要仰仗我们家很多年呢。他家长房有峥表哥,还有吐气扬眉的可能,他家二房却未必有这个本事。只要他家一天还有求于我们家,我就不愁他们会怠慢了我妹妹。许嵘又是从小温柔小意惯了的,一定会把我妹妹哄得高高兴兴的。我妹妹那性子,真叫她做个当家理事的长媳,她未必能撑得起来。就让她被哄着、宠着,一辈子舒舒服服,自由自在地过活,也不是坏事。”
赵陌很意外,他不由得提醒秦简一句:“那万一你们家出了什么变故,大不如前了,许家却风光了呢?他家昔年曾有过背信弃义之举,难保将来不会重蹈覆辙。到时候受苦的,就是你妹妹了。”
秦简轻笑了下:“不会。从前那只是婚约,毁了就毁了。若是已然缔结婚盟的夫妻,他家可拉不下这个脸。正因为许家名声毁过一次,他们是不敢轻易再毁第二回的。再有一回,许家在士林的名声就真的臭了,再也无法挽回。他们不但不会让我妹妹受苦,还得在人前表现自家家风清正,不是势利眼,就算我妹妹娘家不成了,他们也依然会对我妹妹好。当然,我妹妹兴许私底下还是会吃点苦头。但若真有那一日,我再也没法护着她,她嫁给别家,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下场,说不定连性命都要丢了。在许家,好歹还能温饱无忧,体面也得以保存。”
他顿了一顿:“当然,我不认为会有那一日。所以我妹妹在许家二房,未必就过得不好了。”
赵陌明白他的意思,如今也不是没有高门大户将女儿低嫁,就图女儿过得自在舒心。秦简估计也是同样的想法吧?倒也难为他这一番苦心了。只是,经过姚氏与许二奶奶这一场争吵,秦许两家是否会反目还是未知之数,姚氏与许二奶奶,却真的翻脸了,儿女亲事更无从谈起。
想到这里,赵陌又对一件事起了好奇之心:“云阳侯府真的看中了许家那位大小姐,想说给蔡十七么?”
秦简稍稍振作了精神:“若真的能成,我倒觉得是一桩好亲事。前几日我天天都能与蔡十七相处,觉得他人品性情都是极好的。虽说家世不显,但有云阳侯这位堂叔在,也足以弥补其他不足之处了。”
赵陌笑道:“我听说过蔡士棋的传闻。据说他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了极高的军事天赋。他十四岁那年跟随族叔前去剿匪,中途因为天气骤变,天降狂风大雨,他族叔意外被砸伤昏迷,匪徒却忽然来袭。是他临危受命,带兵将匪徒击败,还反攻上了乱匪聚居的山寨,活捉了匪首。那一场战事令他在军中声名大振,不少军中老帅都对他欣赏有加,说他是天生的将才,日后必定会大放异彩。云阳侯也打算要好好栽培他了吧?对他的婚事,想必也极为慎重。”
秦简对蔡十七只是隐约听说过些传闻,但并不知道具体的事迹。秦家远离军中已经很多年了,许多消息都不会有人告诉他们。居然连蔡十七是军中看好的后起之秀,他都不甚了解。此时他不由得惋惜:“他在昌平时,看上去是个正派又和气的少年人,从不显摆自己的功绩。他的兄弟们也不提。闹得我一无所知,也不知是否有失礼之处,就这么糊里糊涂跟人相处了几天,却不知多多向他请教。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那样的机会了,实在不该!”
赵陌笑笑,问他:“许家若真的能捞到这么一门亲事,倒是他家的造化。”
秦简顿了一顿,小声说:“我觉得多半是不能成的。”他还不知道许家长房的行事习性么?连他都被轻视了,更何况是蔡十七呢?许家是纯粹的文官,承恩侯府都不清楚蔡十七的情况,许家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在许家长房的人看来,蔡十七是什么条件呢?小武官之子,父亡母改嫁,作为堂侄被云阳侯府养大,日后必定也是云阳侯的追随者之一。为了这样一个联姻对象,“牺牲”一个三品官的嫡长孙女?怎么想都觉得划不来。更何况许岫原本议亲的对象是秦简,承恩侯府嫡长孙。她为什么要弃秦简不嫁,改而将就蔡十七呢?
因此秦简越发想要叹气了:“我倒盼着能跟蔡家做亲戚呢,但许家人不象有那样的好眼光。他们要如何回绝蔡家,而不致得罪云阳侯府,只怕还没个章程呢。”
赵陌想了想:“若你想跟蔡家做亲戚,何必非得指望许家?既然许家长房多半是不会接受这门亲事的,那你另起炉灶,想必也无妨?”
秦简愣了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