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氏见丈夫被自己说服了,心中暗喜,又凑上去道:“若是许家那边实在需要人手,二爷不如把秦素也带上好了。他虽是庶出,也是夫人的亲孙子,要冲着舅太太唤一声舅祖母的。他如今快十六了,也读过几年书,懂得些礼仪。等简哥儿回了家,就让他留在许家,给二爷三爷打个下手也好。”她压低了声音,“若是许家或者夫人仍一心想着要联姻,许家的岚姐儿这个月就及笄了,她与素哥儿倒是匹配得过。”娶了那样一个庶女,秦素这辈子的前程,估计也就这么着了,日后还有得是苦头吃呢。
秦仲海却皱眉道:“许家如今办丧事呢,你提这种事做什么?”
丫头取了素服过来,他立刻进里间换上了,也不跟妻子多说,便出了门。
姚氏心里有些不高兴,若是丈夫松了口,这就定下了秦素与许岚的婚事,那该有多好?否则许岚要守孝,她这个嫡母却需得开始为庶子相看未来妻子的人选了。她哪里耐烦干这种事?!
姚氏心里越发烦躁,忍不住朝着秦素之母胡姨娘住的厢房方向啐了一口,又想到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中了举,正是全家大喜的时候,很应该大贺特贺一番的。要知道,以秦简这样的年纪,就能考中举人,是多么的难得呀!可偏偏许大夫人却在这时候死了,害得他们秦家长房要迁就许氏的心情,连摆个家宴,自个儿家里人乐一乐都不成,许家人真是会给人惹麻烦!死了都不肯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去死,专会给人添晦气!
姚氏在屋里生了一回闷气,直到丫头们来禀报,说蔡家派人过来道贺了,方才起了身,重新露出笑脸,一派喜气洋洋地迎了出去。
秦简在许家并未久留,待了两个时辰就回家里来了。倒不是许家人对他的婚事完全没了想法,而是秦仲海如此吩咐,许家人也没有理由强留下他。至于许氏?如今她哭得正伤心呢。她对长嫂其实并没有太深的情份,她如此难过,只是为了许家的未来伤心。
许大老爷中风前就辞了官且不提,许大夫人这时候一死,许大爷便要丁忧,孝期满了之后能不能官复原职,还是未知之数。许二老爷的官位暂时不受影响,但他的官职本就不高,又无多大实权,在不在位,都只得个虚体面罢了。最要紧的是,许峥明春无法参加会试,许嵘原本说要明年参加童生试的,如今也肯定不行了。后者还能多等一年,前者这一耽搁,考中进士出仕的时间就起码要往后挪上三年。如今的许家,真的能耽误得起这三年么?
许峥后续跟不上,许家也许在很长的时间内,都只有许大爷或许二老爷的小官职撑门面。这可不大拿得出手。
还有许岫,许氏原本还想促成她与卢初明的亲事。如今她要守孝,如何能搬到亲戚家里去住?更别提议亲了!若只是等上一年,就能照原计划进行,倒也罢了。怕就怕有了这一年的时间,秦幼珍趁机为卢初明定下亲事,许氏却连反对的底气都没有!
许大夫人这一死,耽误了多少事呀?!许峥与鲁大姑娘的亲事,也要推迟一年了。这算什么呢?
许氏心里暗暗在想,长嫂一辈子都把为了家族子孙好的话挂在嘴边,在许峥的婚事上总是要与自己对着干,结果临到她死,却是拖了全家人的后腿,她怎么就不能再多撑些时日?好歹要撑到许峥考中了进士,她再死也不迟呀!
许氏越想越伤心,哪里还留意到孙子早已先行一步了?不过,就算她真把人扣下来也没用,如今哪里是撮合小辈姻缘的时候?人来人往,哭声动天,稍有不合礼教之事,许家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秦简就这么顺顺利利地返回了自己家中,正赶上二房的秦逊奉了父命过来贺完喜,正要拿着近日新作的文章,往永嘉侯府去向秦柏请教功课呢。家中子弟那么多,平日里不少人都有向秦柏请教过,谁也没想到他真的教出了一个少年举人。秦伯复都有些蠢蠢欲动了,自己拉不下脸不要紧,他唯一的儿子正上学呢,刚好可以去抱永嘉侯的大腿。
秦简本来就想去一趟三房的,便索性带着秦逊一块儿过去了。到得西府外书房,他远远的就听见秦含真正兴高采烈地在屋里与三叔祖秦柏说话,便笑着走了进去:“三妹妹遇到什么事了?这样高兴?莫非广路今儿又来了?”
秦含真回头见是他与秦逊,也不好上前打人,便白了他一眼:“大堂哥瞎说什么呢?我高兴,是因为刚刚收到了金陵那边的来信。”
她的表舅吴少英,通判任期已满,准备要回京城述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