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直这般拖着不肯成亲,也不是法子。即使这一回让您躲过去了,您总有任满回京的一日。若不能在那之前,把婚事定下来,怕是祖母又要再啰嗦一回。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吴少英不说话了。
赵陌想了想,又道:“也罢,您要是实在不乐意娶妻,那就得另寻借口了。要么……就推说金陵那边的旧上司有意为您牵线做媒,只是还未说定,您不好往外传?最好是借已经离开金陵赴别处外任的官儿说事,到时候只要再请黄大人帮着证实一句,师母那边便也有交代了。表舅这几年与黄大人在一处共事,不是相处得很好么?私交也不错。请他帮您说一句话,只道确有其事,想必不难吧?黄家姑娘也不曾嫁人,黄大人能体谅妹子,想必也不是拘泥的性子。”
吴少英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他咳了一声:“这样……不大合适。黄家与秦家是亲戚,若是日后叫老师与师母知道真相,岂不是坏了他们亲戚间的情份?”
这有什么好坏情份的?在金陵的时候,因为太子的缘故,秦柏夫妻与黄晋成夫妻相处得挺好,但说到底,秦柏面对黄家人时,一向是觉得很尴尬的。黄家人面对秦柏,也有些不自在。因着秦柏与黄晋成有了私交,再加上太子与两家的关系,还有秦家长房从中转寰,这些年,每逢年节,永嘉侯府与黄家亦有礼尚往来,但那都是面上情罢了,根本算不上亲近。黄晋成也是如此,在金陵时,他可以放心跟秦柏来往,回到京城却又是另一回事了。他若愿意在吴少英的事情上帮忙说一句话,事后不管是真是假,秦家人都不好再寻他确认的。即使将来真相暴露了,秦柏与牛氏难道还能为着这点小事,就跟黄家闹翻了不成?太子还在呢,总要看太子的面子。本来就是面上情,又谈何坏不坏的呢?
赵陌为吴少英出了好几个主意,都被他拒绝了,也不由得开始头痛起来。赵陌不明白吴少英为什么要拒绝这些提议?明明每一种都足以应付牛氏,又不会让大家脸面上太难看。莫非吴少英宁可被牛氏催婚,也不乐意在这些事上做假?这倒是他身为秦柏门生的一片真心。人家都这么真心了,赵陌自省不该弄虚作假,便索性不再替他出主意了。
不过赵陌也提醒了吴少英一句:“表舅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婚事吧,祖母没那么容易消停的。若是表舅有兄弟子侄,又或是与族人关系融洽,可能祖母都不会为您这么着急。可如今您这样的情形,将来要是真没个儿女,能指望谁去呢?即使是要从族中过继子嗣,也未必能找到靠得住的人选。要不……您收一两个学生,带在身边教导?只要您日后跟前有人侍奉,祖母也能少担心一些。哪怕是让祖父祖母两位老人家安心些呢,您也该让自己身边多添些人气。不过您放心,不管您将来有没有子孙门生,含真总是不会丢下您不管的。大不了将来您致仕了,就到肃宁来养老。肃宁不大,也不算繁华,但我与含真事事都能做得了主,好歹不会让您受罪就是。”
吴少英不由得哑然失笑,笑完也又陷入沉思。
他是不是真的太任性了?竟然已经到了表外甥女和未来的表外甥女婿都要许诺给他养老的地步了么?其实,娶妻之事,他心里下不了决心,但收个学生或是养子,却是没问题的,世上有的是孤苦无依却又品性温厚的好孩子,带在身边,全当做个伴了。
吴少英拿定了主意,谢过了赵陌,心里倒是有了底气,即使再遇到牛氏催婚,他也淡定了许多,没先前那么犯愁了。
赵陌则回头对秦含真道:“表舅似乎并不是铁了心的不肯娶妻,就是心中仿佛有什么关碍,让他迟迟下不了决心。”
秦含真心想,那关碍说不定就是关蓉娘之死了。她暗暗叹了口气,对赵陌道:“只要表舅心里有松动的意思,就算这一次无法说服他,总有能说服的一日。我看他平时都是独自生活,身边未必有人能劝得了他,得想想办法,安排一两个能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人跟他上任。这人要是还能时不时劝说他几句,让他放宽心,就更好了。其实他年纪也不是很大,只要身体保养好了,再耽误几年才娶妻,也拖得起。”
赵陌讶然,心想吴少英这年纪,再过几年都能做祖父了,这还叫年纪不是很大?
不过他也没有反驳秦含真的意思,只道:“他与你一向亲近的,你可以多开解开解他。不过……”他顿了一顿,“他与黄晋成大人那边,不知是怎么了,提起黄大人时,表舅的表情似乎很古怪,叫人心里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