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到吵吵嚷嚷的环境。即使他瞧见棺材上了钉,惊疑之下,也不敢多言。他自己心虚,又怎会露出异样来?等到出殡时,棺材太重,被密谍司的人发现里头的尸首时,他就更加不敢说实话了……
黑衣手下对蜀王世子道:“即使那人的手下知道那人是这么死的,也只会当作是他运气不好。如今只可惜那丧家发现了棺材里有两具尸体,否则就这么抬去埋了,岂不是更加干净利落?”
蜀王世子盯了自己的属下两眼,往日他就觉得这个人胆大心黑,还不大爱守规矩,常常不照他的吩咐来做。虽然结果都是好的,但这样的手下,还是不大讨上位者喜欢。若不是如今实在没有可靠的人手用了,而这名属下一路从蜀地千里迢迢秘密赶赴京城,忠心耿耿地投奔而来,又从未名列蜀王府仆从名单上,不为皇家与朝廷所知,他也不会起用此人。就象这一回的事,虽然处理得还算干净利落,但一声没吭,就处死了他的盟友,这也未免太过自作主张了点儿。
蜀王世子心想,等日后手下有了更可靠能干的人,这人还是要寻个法子处置了的好。
不过蜀王世子没有在面上露出异色来,反而夸奖了黑衣手下几句:“做得好,事情当断则断,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威胁到我们!”夸完了,又转而问,“那丧家的小儿子是知道你的……”
黑衣手下忙道:“属下进城前,已经处置好了。他们兄弟几个为了老娘留下来的私房争吵不休,即使如今被密谍司的人扣留在家看守起来,也没忘了吵闹,彼此不知放了多少狠话,打了多少架,已成了死敌。他家一个兄弟媳妇是个狠人,偷偷买了老鼠药,其实只是想吓唬别人来着。属下趁着他们没注意,往他家做饭的锅里下了半包老鼠药。今日午时,那小儿子和他另一个兄弟便发作起来,腹痛难忍,没多久就断了气。官府若是追究起来,只会发现他家兄弟媳妇屋里的药,不会怀疑到别人头上的。”
这么说,麻烦已经就此了断了?
蜀王世子松了口气,才微笑着说:“好,你做事很细心周到,非常好!”他还有些担心另外两个逃脱的北戎密谍,他们虽然不清楚他具体的名讳,却知道他曾经在何时何处与他们的首领见面,万一落到皇城密谍司的手中,泄露出一字半句的,密谍司未必就查不到他头上来。蜀王世子皱紧眉头,觉得这几个北戎人真是太麻烦了,尾大不掉,还没有他们声称的那般能干。即使他只是哄着对方,利用对方,也觉得十分不顺手。
关于那两名北戎密谍,黑衣手下却没有多大的线索:“属下原本就守在庄中,不曾与那三人同行,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被密谍司盯上的。那人不肯说得太详细,后来还死了,属下除了知道另外两人大致逃走的方向,便一无所知。属下也曾试着循那人留下来的话,顺着那两个方向追寻而去,但什么消息都找不到,又见有密谍司的人出没,生怕露出马脚来,不敢多问,就先回城向世子回报了。”
蜀王世子沉吟片刻:“你先去歇着吧,明日再回庄上去看看风向。若是那丧家幼子之死没有被人发现疑点,你就继续守在那处。逃走的两名北戎人,是知道你那地方的,兴许他们会主动送上门来。到时候你先想法子稳住他们,探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若发现他们已经暴露,也没有用处了,那就处置得干净些,不要叫外人发现了。”
黑衣手下顿了一顿,在刚刚发生了两桩凶案的村庄里应付两名心怀叵测的北戎密谍,不但要令对方不对首领之死起疑,还要将他们干净利落地干掉,这难度是不是太大了些?
但是蜀王世子吩咐下来了,他也只能先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反正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他见机行事就是了。
黑衣手下向蜀王世子行了一礼,谢过恩典,便退了下去。
他离开后,蜀王世子坐回原位,皱着眉头沉思不语。
蜀王世子妃顶着一张没有血色的憔悴小脸,缓缓从碧纱橱里走了出来,在对面的圈椅上坐下了:“世子打算怎么办?东宫……还要去么?”
蜀王世子抬起头看向她,神色不明。
蜀王世子妃惨笑了一下:“密谍司已经发现了那三人的踪迹,世子在赵祁那里设的圈套,很可能已经没有用了。一旦世子向太子殿下开了口,只怕就要自投罗网。世子真要冒此风险么?不如就此收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