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给留在了身边侍候,这事儿怎么想怎么透着古怪。
秦锦春皱眉道:“我这几日再没见过那个媳妇子。照理来说,我虽然不见大姐,但每日去祖母跟前侍疾,总要经过大姐院子的门口。一个粗使的媳妇子,只要是在院里做活的,就没有我见不到的理儿。可我是真的没再遇上过她,否则早就认出来了。那日原也是因为弄影催我跟三姐姐进屋,我才没跟那媳妇子计较。如今想来,弄影怕也是知情的,才会为绘春解围。她跟绘春从前同是大丫头,不可能认不出来。”
秦含真说:“不过是收留了堂妹撵出府去的丫头,况且绘春也嫁了人,做了媳妇子,这种事没什么好瞒的。我就怕大姐姐心里存有怨恨,打算利用绘春做些什么不好的事,于二姐姐和长房有碍呢。”
秦锦春不解:“绘春能干什么不好的事?她不过是一个被撵出府去的丫头,虽说是王家出身的,但王家如今都回老家去了,留在京城的人都不怎么成气候。况且,就算王家如今还是有权有势,也没有对二姐姐不利的道理。好歹二姐姐还跟王家沾着亲呢,又没碍着他家什么事儿,王家断不可能指使绘春来害二姐姐的。”
秦含真摆摆手:“这跟王家没关系,如今明摆着她已经是大姐姐的人了,就算真要受指使来害谁,那也是听大姐姐的意思。大姐姐会怎么做,我不知道,不过绘春这个丫头,我记得有一样本领比较特别的。她那时候在二姐姐身边,好象是负责侍候笔墨的,她走之后,描夏才接了她的班。二姐姐曾经提过,绘春仿她的笔迹,仿得极象,有时候二姐姐做功课想偷懒了,就会让绘春代做,曾先生根本认不出来!”
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当然,也有可能是曾先生认出来了,但装作不知道。不过,如果笔迹差得太远,曾先生估计也没法睁开眼睛说瞎话。因此我认为,绘春仿的笔迹,是真的跟二姐姐的笔迹极象的。”
秦锦春咬了咬下唇:“绘春有了这样的本领,倘若大姐指使她,冒认二姐姐的名义,写些什么书信文字,内里有些不妥当的词句,叫外人看见了,岂不是会坏了二姐姐的名声?”一想到这一茬,她就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回家去,把绘春挖出来,远远地送走,不让其再成为长姐利用的工具。
秦含真却道:“你先别着急,这事儿还没到这个地步。一来,我们也不知道大姐姐收留绘春,到底想做什么,这事儿我不好打听,于你却是再方便不过的了,你回家后暗地里探查一番,只要有了提防,就很有机会阻止大姐姐害人。二来嘛……绘春出府的时候,二姐姐才八、九岁大,她那时候的笔迹跟现在比,肯定会有很大的不同。她虽然在学业上算不得勤奋,但也是年年月月都在练字的,学里也从没停过功课,书法肯定有了不小的长进。就算绘春旧时仿她笔迹仿得再象,如今也未必仍旧相象了。咱们针对这一点,事先做点防备工作,应该也能避免不小心掉进别人挖的坑里去。”
秦锦春忙问:“三姐姐打算怎么做?”
秦含真正要说话,却听得牛氏远远地叫了自己一声,唤自己过去与她和许氏聊天,她只得对秦锦春道:“这事儿我要好好想清楚了,才能回答。四妹妹先回去留意大姐姐院子里的动静,看她们到底想做什么吧?”
秦锦春郑重点了头。
秦含真起身离开去了主桌,秦锦春努力摆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听戏,其实两眼空空,思绪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满脑子都在想自家大姐到底打算叫绘春做什么。
秦锦华歪过头来微笑着小声问:“你跟三妹妹聊什么呢?聊得这般兴起,连戏也顾不得看了?这可是你最爱看的剧目。”
秦锦春干笑了一下:“不过是几句闲话。”顿了顿,觉得事关绘春,还是要告知秦锦华一声的好,便又道,“一会儿若得空,我们寻个清静地方说说话吧?我有件要紧事要告诉你的。”
秦锦华疑惑,点头道:“成,今日祖母与三叔祖母都点了戏。我瞧见后头有一出《安天会》,乃是孙猴子大闹天空的戏,我可受不了那热闹劲儿。到时候咱们借口换衣裳,回院子里歇一歇,有多少话说不得?”
秦锦春高兴地应下了。不一会儿,秦含真回转,她又悄声把这事儿跟秦含真说了。后者点头:“一会儿我们一起过去说话,二姐姐也能听得更明白些。”
姐妹三个说定了,便安静下来,认真听戏。她们都没留意到,坐在邻桌一侧,跟秦锦春只隔了不到三尺远的卢悦娘,回过头来,目露深意地看了她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