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薛氏一定不会懂得他的“苦心”,她本来就不是个明事理的和气妇人。秦伯复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已经开始犯愁了。
秦简就给他出主意:“先把大妹妹送到庄子上静养几日吧。我看她先前的伤势似乎还没好,在家里也是心思浮躁,没耐性好生养伤,倒不如送她出城去。二叔祖母见不到她,自不会受她迷惑,伯父也能将事情真相与二叔祖母和伯母好生做个说明了。出家剃度,也需得择个好日子,在那之前,就让大妹妹在庄上先抄经念佛,静一静心吧。”
秦伯复觉得这主意极好:“不错,那就这么办吧。”忽然想起自己家的庄子,先前多是母亲掌控,如今则是交到了妻子手中。她们都对秦锦仪心慈手软,还不知会如何纵容那孽障呢。他如今对长女已经没多少慈父之心了,就问秦仲海:“长房可有合适的庄子?不必太大,不必繁华,最好是偏远僻静之所,正好叫那孽障多吃些苦头。若是我们二房的庄子,就怕母亲会轻易寻到人,将那孽障又接回城里去。”全然忘了刚刚才说过自己是一家之主,母亲明白事理的话,自打脸而不自知。
秦仲海还未开口,姚氏就抢先回答:“这事儿好办,咱们家在京郊和直隶都有合适的庄子,但并不清苦,不会真叫大侄女儿受罪的。若是大伯子觉得合适,回头我就直接把人送过去。索性连侍候的人,我也一必包办了,不会叫你操心。”
秦伯复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一切拜托弟妹了。”
至于朱楼、画楼、弄影这几个随从,前者因为不是奴籍,不好打死了事,秦伯复气愤之余,又不想给自己招祸。想到他们三人,连同朱楼的妻子绘春,都是秦锦仪的帮凶,差点儿损及秦锦华的名声,索性就把四人都交给长房处置了,还答应回家后就将两个丫头的身契都送过来。
一直很沉默的秦锦春这时候插言道:“索性连她俩家人的身契也一并送过来算了。她们今儿跟着我们出来,却没有回去,她们家人肯定要问的。万一闹大了,岂不是将大姐的丑事也泄露出去了?倒不如一了百了。往后他们两家的下场如何,端看他们的造化就是。”
秦简与她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也好。回头我们长房再补两房家人给二房就是。伯父觉得如何?”
秦伯复根本没把两房家人的死活放在心上,反而觉得人手少些,家里还能少些花费呢,便说:“不必补人了,家里人口不多,如今的人手已经很够使唤。”
姚氏疑惑地看了儿子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答应。秦简当着秦伯复的面,无法实话实说,只能给母亲递了个眼神,回头再加以解释。
秦锦华与秦锦春这时都暗暗松了口气。将弄影摘出来了,也算是没有违背对她的承诺。只是朱楼与绘春夫妻,她们是绝不肯轻饶的。
秦含真看了半天的戏,对这个结果还是挺满意的。秦锦仪折腾了这么多年,总算消停了。想必她将来在庄子里,或是再到庵堂中去,也闹不出什么事来了吧?不过,虽然秦锦仪是活该,自作自受,但她的亲生父亲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放弃了她,也让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管二房如今是不是跟长房、三房改善关系了,二房大伯父秦伯复的行事,还是叫人十分看不惯。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再过大半个时辰,日头怕是就要偏西。无论是要送秦锦仪出城也好,回到枯荣堂与松风堂去粉饰太平也罢,众人都应该离开纨心斋了。秦仲海笑着拉住秦伯复,说要继续回前头吃茶聊天去,又打发秦简回去陪堂兄弟、表兄弟们。秦含真姐妹几个也要回松风堂,不能让许氏起疑心,最好也别让许、卢两家的女眷和孩子起疑心。
姚氏自去处理送秦锦仪出城的事。
秦含真姐妹三人结伴从纨心斋出来,大丫头们就跟在身后。他们针对秦锦仪的计划所设的局,也算是有了个圆满的结果。但不知为何,三个人心里都没觉得有多开心,反而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秦锦华轻叹:“伯父待大姐姐……也太无情了些。”秦锦春闷头不说话。她其实心里明白,自己并没有比长姐强多少,在父亲心目中,只怕还不如长姐呢。如今是因为她有用,父亲才会高看她几分。倘若她将来没能攀上一门好亲事,父亲恐怕会同样无情。
秦含真便道:“事情已告一段落,至少咱们日后都能耳根清静许多了。扫兴的事不必再提。大过年的,我们开心一点吧。”
秦锦华笑了,拉着她就要走进东穿堂。谁知这时候,许嵘从夹道另一头走了过来,面露好奇地问她们:“方才我瞧见你们家的婆子将大表姐拖出去押上了马车,大表姐还朝我哥哥叫唤呢,不过哥哥没理。这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