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源望着这个头发被剪得很短的老者,心中一阵苦涩。
这就是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爷爷。
当年,便是他抛妻弃子,这才导致了父亲的悲剧。
只是,看着他的样子,罗源又丝毫恨不起来。
倒是这白老太太,或许在其中扮演着极不光彩的角色!
显然,老爷子已经卧床多年。
此时神气不足,双眼无神,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
老者被推出来,白媛融面上阴狠的神色稍散,走到近前给他掖了掖毯子。
罗源有些皱眉。
现在初夏时节,就算是病人也不用盖这么严实吧?
他走到老者的身前,轻轻掀起毯子一角,赫然发现老者竟然身上未着寸缕,轮椅上塞着一个隔尿垫。
全身肌肉早已萎缩得不成样子,双手和双腿也都松软地摆在身上。
罗源吸了口气。
高位截瘫!
不得不说,罗家这几十年对老爷子照顾得不错。
全身干净整洁,既没有褥疮,也没有湿疹。
“老爷子?”
罗源艰难地问了一句,那句爷爷终究没有叫出口。
老人眼神依旧空洞无神,毫无反应,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呼唤。
“他在几年前中风了,一天中只有很少的时间能够清醒。”
在老者身后一名面色憨厚的妇女应道。
看面相跟老爷子和白老太太有几分神似,这大约是罗正扬的一个女儿。
罗源轻轻地点点头。
他是名医生,早已看出了些端倪。
也不犹豫,立即从身上取出一个小药瓶,拔开瓶塞,倒出一粒丹丸。
赤红色的丹药一出现,一股浓郁地药香传出,沁人心脾。
“这……是什么?”
白媛融见罗源要将药丸喂给自己老头,虽说看出药丸不凡,但还是出口问了一句。
对于别人她不在意,甚至偏激而狠辣,但是对于丈夫,她却是始终如一。
她是那种将晚清遗老做派侵到股子里的人,当然也不会离婚改嫁,生出嫌弃丈夫之类的想法。
二十多年对老人始终照顾如一,呵护备至。
其实照顾一个瘫痪病人并不容易。
长期卧床让老者的脾气怪异,需要忍着无数的委屈。
一大家子也需要她来张落。
虽说现在子女成人,孙辈也都有所成就,她也熬成了老太婆,但对于老者的感情始终未变。
罗源轻叹一声。
原本那点恨意也在一瞬间消散了不少。
但他依旧没有看她,只是轻轻说了一句:
“提神醒脑,舒筋活血的神药。”
神药?
众人心头一震。
什么东西敢称神药?
有些年轻人嘴角泛起嘲讽之意。
只是想到眼下老太爷对罗源都如此客气,甚至有点百般迁就的意思,没敢出言相讥。
何况无论是罗源的少将身份,还是那诡谲的实力,他们也不敢造次。
但什么神药之说,大伙儿是根本不相信。
白媛融张了下嘴,但终究没有继续说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相信罗源还至于谋害了罗正扬。
于是,她点点头,轻声吩咐一声:
“去拿杯水。”
罗源淡淡地说道:“不必。”
然后,一手托住老人地下巴,一手将药丸塞进他嘴里。
手上轻轻一推,丹药入口即化。
他运用岐伯推气卷地手法,注入浩然之气,只是几个看似简单的推拿,老人面色便红润了不少。
不到一分钟,老人长吁了一口气,再度睁开双眼。
两道神光闪过,双目再无痴呆的神色。
他颤巍巍地望向蹲在身前的罗源,有些艰难地问道:
“你是……嗯,你是延义!你是延义!”
罗正扬突然激动地叫道。
全场早已变色。
这……这真是神药!
中风多年,高位截瘫的老爷子竟然清醒过来,还直接开口了!
罗源平静地看着老人:“我不是罗延义,我是他的儿子,我叫罗源。”
“啊!不是延义,不是延义……”
老者痴痴地回应着。
突然,他又抬起头看了又看:“你叫罗源?延义的儿子?!你们长得很像!长得很像……”
罗源轻轻地点头:“是的,你见过我父亲?”
在他印象中罗延义来帝都似乎并没能进入罗家,见到老者。
“唉!当年……”老者摇头叹道,“当年去越南走之前,我跟部队请了三天假,偷偷去楚南看了看他们娘俩,只是没有相认。要上战场了,万一回不来,相认了徒曾哀思!”
罗正扬说着,双目中含着老泪。
“老爷子,二十年前,我父亲曾经来到罗家想见您一面,在罗家门前站了三天三夜,未曾入得家门。这您可知道?”
罗源目光炯炯地问道。
“什么?!有这等事情!怎么没人告诉我?”
罗正扬很是激动,想要转身找身边的人问问。
但他是高位截瘫,脖子能动已经是罗源运用了浩然之气的结果,哪里能够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