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皖自己从卡里拿。
樊皖捏着那张卡在指尖晃来晃去,笑着说道:“以前不是要钱不要命吗,怎么受伤之后反而转性了。”
关卫国没有回答。
我看关卫国只剩一口气儿了的样子,放心不下,就在医院里又陪了他几天。这几天的时间里关卫国始终浑浑噩噩的,迷糊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有一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关卫国打着吊瓶的手在空中乱晃,嘴里还含含糊糊的说着别来找我,别来找我之类的话。
我叫醒了他,并告诉关卫国缠着他的那个阴灵已经离开了,现在他周围清净的很,并没有任何脏东西。
关卫国叹了口气说他知道。还说他之前一直觉得这世上只有钱最重要,后来听到身边有人因为他死了,也没觉得有多严重。但是在噩梦里,当他亲眼目睹了丈母娘被关在棺材里的绝望,感受了一边那几个同姓亲戚临死之前的痛苦挣扎之后,他才发觉自己这些年为了钱害了多少人命......现在那些人要来找他报仇,他也破产了,这都是他的报应......
虽然说着是自己的报应,不过末了关卫国还是跟我讨了几张符来挂在身上,以求之后不要再噩梦连连。
一周之后,我终于告别了关卫国,坐上了回程的飞机。
这次坐飞机就是我掏钱了,樊皖就和我一起挤在了经济舱的最后一排。不过因为不是旅游旺季,所以整个机舱里也没几个人。
我在飞机上百无聊赖,正好和樊皖聊到了关卫国。我觉得他是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之后大彻大悟了,樊皖却不以为然。
他说关卫国只是被吓怕了而已,人在受到强烈刺激的时候都会变得‘善良’了的。其实那也不是‘善良’,只不过是想要通过这种方法给自己买个心理安慰而已。就像关卫国之所以那么大方的给同姓亲戚家里赔钱,也是想通过给两个钱,让亡人安息。
樊皖见我有点不相信,就又补上了一句:“不然,他还问你要符干什么?
他是怕赔钱仍不能让阴灵安息,所以要张符来提防着。我告诉你,人的性格是一出生就注定好的,这辈子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变故,都不会有所改变。你所谓的大彻大悟,要么是短时间的伪装,要么是长时间的压抑天性而已。”
樊皖这一席话把我心里对人性尽有的那一点儿好的期望都给掐灭了。不过我不得不承认,细想一下的话,樊皖说的其实很有道理。
“唉,说话别说破啊,我还满心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儿......”我啧了一声,躺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樊皖笑道:“叹什么气啊,你的确做了件好事儿。要是你不解决了那老太婆,她估计得把整个村儿的人都霍霍死。至于关卫国嘛,杀人偿命,他下下半辈子活在恐惧中也是应该的。”
说道杀人偿命,我不禁来了点兴趣。
看了看左右无人,我压低了声音对樊皖说:“哎,你身上杀气也挺重的,你就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梦见那些折在你手里的人?”
樊皖一听笑了:“我问你,这世上既然真的有鬼,为什么那些变态杀人犯一连杀害十几口子人的,只要不伏法就还能逍遥自在的活着?他们为什么不害怕所谓的冤魂索命呢?”
樊皖这话是说道我心眼儿里了,这问题我已经疑惑了好些年了。
记得小时候看了部香港电影,就是说一个被人杀害的女鬼躲在事发的那个出租屋里,求租房的房客替她报仇。当初女鬼那张惨白的脸给我的童年添了一笔阴影,同时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她都变成厉鬼了,干嘛不自己报仇?
我皱眉思索了好久,打算尝试着用修者的思维模式去解释这个问题。
“要么是化鬼的时间还不够长,力量不够大;要么是你们这些人身上都有凶神恶煞的,就跟那个杀猪刀一样煞气冲天,而且阳气重,活人都不敢招惹你们别说是死人了......”
樊皖听了不屑的笑了:“不见得吧,有些杀人犯是小孩和女人啊。”
我被他堵的没话说了,只好请他点破。
樊皖轻声说道:“我以前听人说过,鬼也是由活人变成的,活着的时候就怕一个人,死了之后肯定也怕。如果在被杀的时候心怀恐惧,这种恐惧就会一直延伸到死后。
连遥遥的看杀人犯一眼都会害怕,就更不用说去报复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