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颔首,赫连煦不再追问,室内顿时安静起来。
水眸轻抬,再看他,只见他唇角又勾了起来,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端木暄刚想出声发问,却见他轻轻撩起长衫的前襟,将其修长有力的腿裸露了出来。
“王爷!”
心跳蓦地漏跳一拍,端木暄本想让他自重,却霎时想起他的身份……他是王爷,她是他的王妃,此刻她何以说出自重两字?
心中微涩,她刚想不着痕迹的别开视线,眸光扫过却是心下一窒,眉头不禁紧皱起来。
他的腿笔直而修长,不见一丝赘肉,本该是完美的,可在其上却蜿蜒着一条狰狞的刀疤,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思绪,回到五年之前。
那个时候,她生活无忧,有爹娘和兄长的疼爱,每日都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五年前的一日,她本是与兄长一起远足的,却不想途中救起了重伤未死的他……
这道疤,该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
“本王腿上的伤,是五年前留下的。”
见端木暄怔怔的看着愣神儿,赫连煦轻笑着出声。
只是,他唇角上的笑,并非欢喜之笑,却透着几分涩然和冷意。
将前襟放下,他对端木暄说道:“那时父皇病危,太子之位空悬,而本王远在安阳,本想日夜兼程赶回京城,却在进宫的路上,遭遇了伏击,从而险些丧命!”
“那……”心下百转千回,端木暄的脸上仍自持淡定:“后来呢?”
“后来?”自古琴后走出,赫连煦来到桌前与她对桌而坐,好看的唇形冷嘲的抿起:“待本王回京之后,父皇早已驾崩多日,而他却坐上了那把龙椅!”
提起那个人,他的周身都泛着冷冷的气息,与他近在咫尺,端木暄自是清楚感觉到了。
“王爷认为在半路上伏击你的幕后黑手是皇上?”双眸微眯,端木暄微抬下巴问道。
冷哼一声,赫连煦目光犀利的问道:“整件事情里,最大的受益者只有他不是么?”
面对他的问话,臻首低垂,端木暄无语以对。
过去她也曾无数次的想过他为何会身受重伤,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她便猜测着此事大约另有内情,如今听他如此说道,她心里明白他的话虽没有实质证据,却也该是对的。
他因遇刺没能赶回京城见先帝最后一面,先帝驾崩时唯有当今皇上行孝身前,整件事情里最大的受益者确实是皇上。
但,饭可以多吃,话却不能乱说。
“这些,王爷与我说这些,所图为何?”
她于他,除了名分上是皇上赐给他的王妃,什么都算不得,他根本用不着跟她说这些。
“本王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微抬下巴,赫连煦盛气凌人道:“煙儿之所以选择他,是为了保全纳兰家和本王,乃是形势所迫,此刻他既是以你羞辱于本王,本王便顺水推舟,从了他的意思,籍此来降低他对本王的防范之心,而这一切……皆都需要你的配合!”
在边关几载,初回京城便在宫里与皇上对上,且他还要夺他所爱立纳兰煙儿为后,在那个时候,他确实怒火中烧,尤其在皇上将端木暄立而后废赐他为妃时,面对如此羞辱,他的怒火早已到达顶点,这才有了洞房之夜的那场闹剧。
就在今日,在初霞宫中,纳兰煙儿做出了选择。
不可讳言,在从宫里回府的路上,他的心绪仍是不平的,所以才又有了府门外怒摔玉佩的一幕。
但是此刻,他的心忽然静了下来。
一切只因她“不小心”倒在他身上的那杯热茶!
那杯茶烫的地方,恰巧就在这条疤痕上,那条疤痕十分丑陋,与他的身份极不相符,却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势比人强!
赫连飏抢了他太多东西,此刻若想成就大事,他必须隐忍,以待日后夺回那把龙椅还有他心爱的女人!
“王爷盯着的是皇上坐的那把龙椅!”
端木暄听他语气坚定,知他根本就该早已有所部署,此刻他已然冷静下来,可她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如皇上所料,他果真有谋反之心,自古帝王权利争夺残酷无情,他既有此心,那日后便只会有两个结果:要么,他逼宫成功得登大宝,要么便是被皇上镇压,此生永难翻身!
而此刻,他既是如此心平气和的跟她提及过往,毫无隐瞒的将这一切摊开来说,便表示她已被牵扯其中,只怕难能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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