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问起昆仑山?昆仑山是一座宝山。死后能够埋在那里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死后谁要是能把我葬在昆仑山我就把我心爱的枪送给他。”老人指了指自己头上悬挂的猎枪继续说:“啊,再往前去翻过几座山脉便是昆仑山了。那可是中华的龙脉,华夏的风水宝地。”
“老人想将自己葬在龙脉之地,挺好的。中华民族的龙脉就是昆仑山和秦岭呀。”秦厚林对寒雪凤说。寒雪凤没有理会秦厚林继续游走在自己的思绪里展现着寻找洞里的奇遇。
“前去还有多远?”我斗胆再问。“前去——”我等他下文,偷偷望了一眼他那空洞的眼眶,见他那瘪嘴蠕动了两下,又闭上了。我不知道他到底说了没说,还是准备要说。我想从他身边逃开,又怕他突然发作,只好眼睛直勾勾望着他,做出十分虔诚的样子,仿佛在聆听他的教导。
可他并不指示。我觉得脸上的肌肉在这种僵局中过于紧张,悄悄把嘴角收拢,让面颊松弛下来,换成一副笑容,还是不见他反应。我于是移动一只脚,把重心移过去,整个身体不觉在向前倾,我瞅近他深陷的眼窝,眼珠木然,像是假的,或许就是一具木乃伊。我突然觉得他已经坐化了。我的汗毛倒竖,我刚才是和谁在说话呢?怎么会这样。背后的冷风从脊背渗出来把我的心给寒透了。
我一步一步走近,不敢触动,生怕一碰他就倒下,只伸手去取挂在他身后石壁上涂满了熊油污垢失去光泽的那杆猎枪。谁知刚握住枪简,它竟然像油炸的薄脆一捏就碎。我赶快退了出来,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还去昆仑山。
头顶上便炸开了响雷,天庭震怒了!天兵天将用雷兽的鼓锤敲打牛皮做成的大鼓。一群群黑蝙蝠尖叫着,在崖洞里飞来飞去,山神们都惊醒了,山顶上滚下一块块巨大的顽石,石块牵动石块,山崖全部崩塌,又像是千军万马腾地而起,整座大山一片烟尘。洞穴里突然都变成了骷髅头,我闭上了眼睛等待死神的到来。
“洞里有这么恐怖?”秦厚林禁不住问了一句。寒雪凤没有做声。
秦厚林似乎看到了寒雪凤的意识飘摇在忘川河河畔。忘川河堆满了白森森的骷髅。对死亡最初的惊慌、恐惧、挣扎与躁动过去之后,继而到来的是一片迷茫。
秦厚林感觉到身体中的阴气随着寒雪凤的感觉越来越重的压在身上。寒雪凤迷失在死寂的原始森林中,徘徊在那棵枯死了只等倾倒的光秃秃的树木之下。她围着斜指灰蒙蒙上空的这古怪的猎枪转了许久,不肯离开这唯一尚可辨认的标志,这标志或许也只是她模糊记忆的一部分。
寒雪凤发现自己站在森林和峡谷的边缘,又面临最后一次选择,是回到身后茫茫林海中去,还是就下到峡谷里?阴冷的山坡上有一片高山草甸,间杂稀疏灰暗的树影,乌黑峥嵘处该是裸露的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