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面上的黑绫。
宋观冷不丁看清楚了,倒吸一口凉气。
黑色绫布落地,只见淮真两眼黑洞洞,也没有眼皮,里头根本就是空的,只眼眶边沿处都是深黑色的经脉血管痕迹,一如见不得光的藤蔓一样。
淮真伸手摸了摸自己眼眶边沿:“生来便是如此。”跟着,他极温柔地对宋观道,“若你也是瞎的那该多好。不过——也不要紧了。”
“布置这个阵法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没遇到你之前,我准备拿‘鸦九君’做楔引。是,我对了解你不深,我不知你是什么身份存在,只是算卦算得你同鸦九的缘分不浅,于是想借此找到你——”
淮真空空如也的眼眶里仿佛是有鬼火幽幽然的在燃烧:“我想着,我当你小叔还没报复够你呢,你怎么可以先死了?你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解我心头之恨!我一定要重新把你找回来,然后折磨你!”
那脸上的表情是完全的疯狂和扭曲,宋观看得心惊肉跳,他不知淮真对自己哪来这样深的恨。
缓缓按住宋观的肩,淮真笑了:“我真没想到居然还能再碰到你。宋观啊宋观,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你看你这身壳子,原就是诞生在此的鬼族。合该你就是要遇上我的!”
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了,淮真一字一句道:“本是想要鸦九君做楔引的,现在换成你,你说会发生什么?”不用宋观回答,淮真自语道,“对,没错,和你关联深牵的那些人都会出现。杀了你有什么意思。再怎么折磨你,你这人也不是跟无知无觉一般的,转头就把折磨你的人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有折磨你在意的人,你才会真的觉得痛。”
被推下鬼洞时,宋观只是觉得淮真这个人疯得很可以了。他心里其实不怎么把淮真说的话放心上。
哪怕真的实现,也顶多就那几个淮真所在世界体系所构成的小世界吧,其他还能如何了?
根本不是同个世界观的世界,怎么可能串起来。
不过痛倒是真的。
而魂魄撕裂一般的疼痛里,原本入目一片的漆黑之中,有白骤然炸现。
宋观猛一见着如此光亮,双目立时刺痛得不行。
他感到自己脸上又有黏腻的血泪淌下来了。
伸手捂住眼睛,闭目之前,他觉得眼前的景象很熟悉。
——白茫茫一片的天地,天上地下全都是清一色的白,白得无边无际,这个地方模糊了时间和空间的相关概念。有轻缈的白色雾气温柔地缠绕身体周身,太熟悉了,他每周目结束不是都会来这个地方吗?
所谓的解说空间。
“宋观。”
听到有人唤了他一声,宋观很茫然地转头。他没睁眼,脸上是血泪,他见不得这空间里白耀耀的光。
那个人叫他的人是谁?宋观不知道,可以肯定不是鸡蛋君。他正这样想着,手被对方很坚定地牵住了。脑中突兀的一阵刺痛,宋观他开口,声音因为疼痛而发抖:“你,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他,只是用力地握住他的手,随后一道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宋观只觉手中牵着自己的力道一松,但是对方的手确实还和自己的手交握着,这种微妙的感觉就好像……
宋观蓦然睁眼,灼目的白色光亮之中,他看到自己握着一截断手。视线再往下,苍白无色的地面上躺着一个人,辨不清面目,古制的长袍,身体裂开了,血液蜿蜒了一地。
手一松,掌中断手落地发出很钝的动静,宋观闭目,他的眼睛被白光伤得很了,此时只觉不断用血液自眼眶涌出。
脑中越发疼痛,并伴着耳鸣,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听到好多人在叫他的名字。
“宋观。”
“宋观。”
“宋观……”
不同人声的,不断地折磨他。
宋观睁不开眼,只觉得全身上下没一处是不痛的,他终于受不了地捂住耳朵转头往前跑。
可是哪里是出路?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跑往何方。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修罗场,真修罗场
谢谢Jonny、莙如、mikot、冷漠.jpg的地雷;问灵十三载,逢乱必出、奔腾的草泥马的火箭炮
谢谢大家